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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以前,我在《旗帜晚报》上看到伊夫林·沃的一篇文章,他在文章中说用第一人称写小说是一种可鄙的做法。我真希望他能解释一下原因,可是跟欧几里得提出关于平行直线的著名论点时一样,他只是抱着信不信由你的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随口说出这种观点。我很关心,立刻向阿尔罗伊·基尔请教(他什么书都看,甚至那些由他写序的书也看),要他介绍我看几本关于小说艺术的书。根据他的建议,我看了珀西·卢伯克的《小说技巧》。我从这本书里了解到写小说的唯一途径是学习亨利·詹姆斯;后来我又看了爱·摩·福斯特的《小说面面观》,我从这本书里了解到写小说的唯一途径是学习爱·摩·福斯特自己;接着我又看了埃德温·缪尔的《小说结构》,我从这本书里什么都没学到。在上面提到的各本书中,我都没有找到这个有争议的问题的答案。不过我还是找到一个原因,可以说明为什么有些在当时负有盛名而如今大概已经被人遗忘的小说家如笛福、斯特恩、萨克雷、狄更斯、艾米莉·勃朗特和普鲁斯特在写作中采用了伊夫林·沃所指责的方法。随着我们年岁的增长,我们会日益意识到人类的错综复杂、前后矛盾和不通情理;这就是那些本来应该比较适当地去思考一些更为严肃的主题的中老年作家,把他们的心思转向想象中的人物的琐事的唯一借口,因为如果对人类的研究应当从人入手的话,那么比较明智的方法显然应当是去研究小说中的那些前后一致、有血有肉的重要的人物,而不是现实生活中的那些没有理性、模糊不清的形象。有时候小说家觉得自己就像上帝,他想把他作品中的人物的各个方面都告诉你;可是有时候他又觉得自己不像上帝,于是他就不对你讲有关他的人物的所有应当知道的事情,而只是他自己知道的那一点儿。随着我们年岁的增长,我们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像上帝,所以听说小说家年纪越大,越不愿写超出他们个人生活经验范围的事情,我倒并不感到奇怪。针对这种有限的目的,用第一人称单数来写就成了一个极其有用的方法。

罗西举起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我也不清楚为什么当时我有那种表现;那根本不是我想象中的自己在这种场合的表现。从堵塞的嗓子眼里我发出一声呜咽。我不知道究竟是由于腼腆和孤独(是精神上的孤独,而不是肉体上的孤独,因为我整天都在医院里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还是由于当时的欲望过于强烈,反正我竟哭起来了。我觉得羞愧得不得了,竭力想要控制住自己,但是我无法冷静下来;泪水老是涌出我的眼眶,顺着我的脸蛋流下来。罗西看见我的眼泪,发出一声轻微的呼喊。

“哦,亲爱的,你怎么了?怎么回事?快别这样,别这样!”

她用双臂搂住我的脖子,也哭起来了,一边吻着我的嘴唇、眼睛和湿漉漉的脸蛋。接着她解开胸衣,把我的头拉到她的胸口。她抚摸着我那光滑的脸,轻轻来回摇动着我,好像我是她怀中的一个婴儿。我吻着她的胸脯,吻着她的洁白浑圆的脖子;她迅速脱下胸衣、裙子和衬裙。我搂了一会儿她的穿着紧身褡的腰身;随后她开始去解紧身褡,屏了一会儿气息才最终把它解开,穿着衬衣站在我的面前。我搂住她身体的左右两侧,可以感到紧身褡在她皮肤上勒出的纹路。

“把蜡烛吹了,”她悄没声儿地说。

当晨光透过窗帘,在残夜的黑暗衬托下展示出我的床铺和衣橱的轮廓时,是她叫醒了我。她亲吻着我的嘴唇把我唤醒,她的头发散落在我的脸上,弄得我怪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