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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霭知道这完全是找死,坚决反对:“不行,你不能跑办公室去。你把我送回去,你得回来,想办法跟王老师和好,不然我今天不白劝一通?”

  “她叫你今晚在这里过夜,你也答应了,如果你半途跑掉,她肯定要疑神疑鬼,还以为我跟你之间—发生了什么呢—”

  陈霭被唬住了,不敢再提回去的事,只低声说:“那我回楼上睡觉去了,别让她看见了生误会—”

  滕教授没再啰嗦,闪到一边,让陈霭过去。陈霭几步走到门前,听到滕教授在身后说:“Haveasweetdream(做个好梦)。”

  陈霭回到楼上的大睡房,躺回床上,但怎么也睡不着,更别说做梦了,脑子里老转着一个念头:这是滕教授曾经睡过的位置,在被滕夫人赶出去之前,滕教授就是睡在这张床上,就睡在这个位置上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转这个念头,也不知道如何把这个念头从脑子里赶出去,转着转着,眼前还出现了滕教授夫妻做爱的镜头。

  她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偷偷看了看身边睡着的滕夫人,天哪!不看还好,一看真是吓一跳!一个人醒着和睡着的样子,怎么可以有这么大的差异?虽说滕夫人醒着也不算个美人,但至少还是个活人,虽不可爱,但也没这么可怕。

  现在倒好,滕夫人闭着眼,张着嘴,头发散乱,全无生气,像一具尸体,皱巴巴的睡衣,裹在没有形状的身躯上,睡衣下摆大敞八开,露出黑糊糊的两条大腿,松弛的肥肉摊开在床上,像一大滩烂泥。

  陈霭实在想不出哪个男人看到这一滩烂泥会有爬上去的冲动,不免对滕教授生出一份同情之心。她一个外人,而且只是睡在这滩烂泥的旁边,她都感到不自在,更何况滕教授还得趴到这滩烂泥上去,甚至深入到烂泥里面去,想想就恶心。

  她不由得想到自己的睡态,应该不比滕夫人强多少,顶多就是身躯肤色没滕夫人的那么黑,但那不过就是肥沃的污泥与贫瘠的沙泥的区别。难怪赵亮总爱在黑地里做那事,很可能就是觉得她像一滩烂泥,惨不忍睹。

  赵亮总是把那事称为“放炮”,每次做那事的时候,赵亮都是那句开场白:“憋了好几天了,今天放一炮吧。”

  她本来对那事就没多大兴趣,一听这话就更没兴趣了,甚至有种恶心的感觉。但她知道这是妻子的义务,份内的工作,妻子不尽这个义务,不完成份内的工作,丈夫就会去找别的人来顶替妻子,最终会以离婚告终,所以她一直以来都克勤克俭地尽自己做妻子的职责。所谓“克勤”,就是从不正面拒绝赵亮“放炮”的要求;所谓“克俭”,就是尽量寻找合法的借口替赵亮节约“炮弹”。

  赵亮从来没像电影里的那些恋人一样,在做爱之前做点甜蜜浪漫的动作,赵亮甚至没吻过她的身体,最亲密的动作就是亲嘴,但她刚好不喜欢亲嘴,因为亲嘴会给她嘴里留下一股口水味,而且是不新鲜不健康的口水味,一股怪异的臭味,很不舒服。每次赵亮想来亲她的嘴的时候,她都死闭着嘴,头使劲扭来扭去,赵亮试几下不行,只好放弃。

  她从来不敢看赵亮趴在她身上时的那个面相,尽管关着灯,但隔得那么近,还是能看见,龇牙咧嘴,咬牙切齿。她做爱的时候从来都是闭着眼睛,有次她偶尔睁开眼,发现赵亮也是闭着眼的,让她觉得十分滑稽,怎么男的也闭着眼做爱?想想看,黑地里,两口子,都闭着眼,像两个瞎子,在那里斗来斗去,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那时她最盼望的就是例假来临,来例假了,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不做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