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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根结底一句话,费拉达斯人不肯原谅贝托修士,因为他对这小镇完全不感兴趣。因此,他们开始传播关于他的传说,其中有一个是这样的:他跟自己的厨娘,一个从奥拉旭种植园里来的年轻的混血姑娘睡过觉。等她生了一个孩子,尽管大家明知道孩子的父亲就是给那叙利亚人工作的维尔古利诺,他们还是都一口咬定说这是贝托修士的私生子。修士听到了这些传说,只耸耸肩就算了。他一心只想弄钱来办学校。他心里瞧不起这些教民,瞧不起他们每个人,认为他们是帮不可救药的盗贼和杀人犯,一群既不尊敬天主又不尊敬别人的无法无天的家伙。在他看来,这批居民没有一个不早就该被打入地狱,万世不得超身。每逢礼拜天早弥撒讲道的时候,他对那少得可怜的、还觉得应该来参加的会众也老是这么说。修士的这种意见,或多或少地也是整个可可地带的一致意见,在这一带,费拉达斯已经成为“暴死”的同义语了。可是,虽然这位修士所代表的天主教信仰对镇上的居民没有多大的吸引力,另一方面,招魂术倒很风行。“信徒们”惯常在一个刚在这一带开始成名的女巫欧弗洛西娜家里聚会。在那边,他们聚在一起,听过世的亲友们显灵讲话。欧弗洛西娜坐在椅子上,会口齿不清地咕噜起来,直到有个在场的人听出这是一个他熟识的死者的声音。据说在很久以前,有些鬼魂——特别是欧弗洛西娜的“导师”,一个印第安人的鬼魂——曾经预言过,为了争夺塞克罗·格朗德森林,将发生一场大祸。这一类预言流传很广,而在费拉达斯,没有人比这个在泥泞的街道上走着的形销骨立的混血女人更受人尊敬的了。

既然欧弗洛西娜的“降神会”这样受人欢迎,她就开始用招魂术来治病了,结果也相当成功。这一来可侵犯了塔博加斯的热塞·弗雷塔斯医生的地盘啦。他每星期到费拉达斯来一次,替人治病,碰到有几晚发生了枪战,他也被人请来。他如今可跟贝托修士联合了起来,一道反对欧弗洛西娜了。因为她抢走了他的病人。人们得了热病,现在不再去看医生,却去找那个女巫了。贝托修士跟奥拉旭谈起了这件事,可是奥拉旭并不采取什么行动,据说就是为了这个原因,修士才捏造了那个关于奥拉旭和降神会的故事,因为据费拉达斯人说,这修士的嘴是很毒的。不管怎么样,他正是在这桩事发生后,才开始传播这个故事的。

这个故事是这样开头的:在欧弗洛西娜家里某一次降神会上,大家希望招到蒙迪尼奥·德·阿尔梅达的灵魂,这人是当地最早的开拓者之一,是其中最可怕的一个,死了好多年了,可是声名还是不败——人家讲起他的时候,还是管他叫邪神的化身。欧弗洛西娜千方百计地要使他“显灵”,一直不成功。这场奋斗时间拖得很长,累人非凡,那女巫使尽了力气,弄得浑身哆嗦,神志昏迷,身子都差一点裂开来。后来,这样努力了一个多钟点后,在场的人们聚精会神地盼得也很累了,蒙迪尼奥·德·阿尔梅达总算显灵啦。他疲惫不堪,性急慌忙,请他们把想知道的事跟他讲,快一点讲,因为他马上就得赶回去。

“可是干吗这样匆忙呢,老兄?”女巫用美妙动听的声音问。

“这一阵我们在地狱里很忙,每个人都忙得厉害。”鬼魂倔头倔脑地回答。那些上了年纪的人根据这种倔强的口气,一口咬定说,他们听出他的确不是别人,正是蒙迪尼奥·德·阿尔梅达。

“可是干吗这么忙呢?”欧弗洛西娜不放松地问,道出了大家心里的疑问。

“我们整天在堆木柴。每个人都在干,罪人跟魔鬼一样。”

“那干吗要那许多木柴呢,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