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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尼哥·博尔热斯把椅子拖到医生身边。“你可知道,今儿早上谁到镇上来过?”

“谁?”

“德奥多罗上校。人家说,他跟那边种植园里的人站在一边。”

热塞医生吃了一惊。“德奥多罗?又干他什么事呀?”

托尼哥也答不上来。“我只知道,他是带了一大批‘雅贡索’一起来的。我说不上他来捣些什么鬼。可是他胆气真不小,是吧,医生?”

“我觉得的确是不小,”另外一个裁缝插嘴说,“这儿塔博加斯多的是奥拉旭上校手下的人,可是他就这样赶来了。还有他的答复——他怎么说来着,托尼哥?”

托尼哥背得出来:“他给马内加·丹塔斯的答复是:‘你去跟奥拉旭说吧,我不愿跟他那号人联合在一起,我不愿跟驴夫打交道。’”

原来马内加用了奥拉旭的名义,去请德奥多罗跟他们一起开发塞克罗·格朗德森林的时候,得到了这样的答复。热塞医生这时简直吃惊得目瞪口呆了。

“什么,”他说,“你真什么事都知道。在这儿,人命真不值钱,而且一个人也逃不了。”

有一个裁缝笑起来。“在这儿一带,杀人是最流行的娱乐啊,医生。”

托尼哥·博尔热斯接着想知道,奥拉旭有没有下过什么命令,万一德奥多罗到塔博加斯来,该怎样对付他。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医生拎起手术箱,急急忙忙地站起身来,好像想起了有桩要紧事得马上去做似的。可是趁他没走以前,托尼哥还有一段听来的闲话要跟他讲:

“听人家说,医生,维尔吉里奥律师跟堂娜埃丝特寸步不离呢。”

热塞医生态度非常严肃,停下步来,一只脚还在门内。

“如果你想听听一个在这一带待了快二十年的人的忠告,”他说,“那听好:随你喜欢怎样讲什么事,讲什么人,甚至随你喜欢怎样讲奥拉旭,那都没关系,可是千万别讲他那位太太什么坏话。因为万一给他听见了,我就绝对不敢担保你这条命啦。这是我做朋友的给你的忠告。”

他说罢就走出去了,撇下托尼哥·博尔热斯,吓得脸色惨白。

“你们想他会去报告奥拉旭上校吗?”托尼哥问大家。

尽管他们安他的心说:热塞医生不会这样做,他是个好人,托尼哥还是放不下心来,一定要赶到医生的诊所去,请求他千万别跟上校说,因为那桩事是“那个跟玛各特住在一起的女人告诉他的,她曾经听见维尔吉里奥和他的情妇为了什么女人吵了一场,她认为,那女人可能就是堂娜埃丝特”。

“这地方真可怕,医生,”他下结论道,“人家什么人都要议论。一个人也不放过。可是从今以后,我半句话也不讲啦。你再不会听我走漏一桩消息啦。我是只跟你一个人讲的,医生。”

“你放心好了,”热塞医生安慰他说,“拿我这方面来说,奥拉旭绝对不会听见一言半语。不过眼前对你来说,最好还是闭嘴不说。除非你存心找死。”

他把门打开,托尼哥走出去,一个女人走进来。医生立刻在手术箱里仔细搜查,找寻听诊器。候诊室里,男男女女坐在那里聊天。一个手里搀着孩子的女人,一看见这裁缝,就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

“你好,托尼哥老兄?”她笑吟吟地问。

“很好,堂娜泽菲尼亚。你呢,太太?”

她不回答,因为急于要把自己知道的事马上告诉他。

“你听到了那桩丑事没有?”

“什么丑事?”

“小干河种植园的托托尼奥上校,抛弃了他老婆和家庭,去追求一个荡妇,那是个从巴伊亚来的轻薄姑娘。他们就当着大家的面,双双上了火车。”

托尼哥厌烦地把手一挥。“这是老新闻了,堂娜泽菲尼亚,”他说,“我倒有一桩新闻,管保你没听说过,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