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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卡从伊列乌斯带来了一桩最近的消息:埃丝特跟维尔吉里奥恬不知耻地在搞恋爱——闹得满城风雨了。西尼奥却认为这消息是靠不住的。

“这不过是闲得发慌的人们乱讲一气的话。”

“可是,西尼奥,他竟然已经遗弃了那个跟他同居的女人——这你怎么说?这是真的,我哪会不知道!”他对若奥瞥了一眼,想起了玛各特,不禁笑起来了。

巴达洛家每次谈到这些事,上尉都参加讨论,好像他是这家人家的自己人似的,就像德奥多罗·达斯·巴拉乌那斯有一晚在那里过夜,也参加讨论一样。他觉得自己好像这家人家的一个亲戚,每逢堂娜安娜扭过头来对他望着,恭恭敬敬地问“上尉有什么高见”,他总会把奥拉旭和他的狐朋狗党滥骂一通。有一回,他看出这双眼睛里的兴趣盎然,温柔可爱的表情比往常加强了一点儿,就竟然自愿把自己“以上尉的身份,参加过十多次革命所得到的军事知识”贡献给巴达洛兄弟,听任他们随意使唤。他等在那里,听候差遣。如果打起来的话,他一定帮他们的忙。随便发生什么事,他都能应付得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对堂娜安娜微微一笑,她呢,一下子害起臊来,脸涨得通红,逃出房去,这时候,西尼奥对上尉连声道谢。西尼奥非常感激,不过他希望可以不用借重上尉,一切问题都可以和平解决,用不着杀人流血。他说,不错,他在准备一切,以防万一,不过还是希望奥拉旭会放弃跟他争夺森林的念头。至于放弃他自己眼前的立场,那可办不到。他是一家之主,负着很重大的责任,再说,他跟自己的朋友们有约在先,他们,譬如说德奥多罗·达斯·巴拉乌那斯吧,正在为他牺牲呢。如果奥拉旭打算动手的话,他,西尼奥,一定奉陪。不过他还在希望——儒卡听了耸耸肩,他一口咬定说,奥拉旭准会动用武力打进森林,还说,先得流了不少血,巴达洛家才能在这片新地上平平安安地栽种可可树。这一说,好像给了若奥上尉一个提示,他又自告奋勇地说,愿意为他们服务。

“随便什么事,只要我能干的——我不想吹嘘自己怎样大胆。不过,这种小乱子我实在见得多了。”

他当天没有再见到堂娜安娜,直到念《圣经》的时候。她走进房来,但听得儒卡猛地哈哈大笑起来,伸出一个指头直指着她。

“这个算什么呀?敢情世界末日到了吗?”

西尼奥也对她看着。只见堂娜安娜板起了脸,态度很严肃。原来她由蕾蒙达帮了忙,辛辛苦苦地做了一种发型,就像埃丝特在伊列乌斯有一个节日做的那种一样,可是如今他们都在嘲笑她了。她还穿了一件晚礼服,使她站在这大厦的客厅里,显得很古怪。儒卡还在笑,西尼奥呢,却弄不懂自己的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若奥·马加良斯一个人暗暗高兴。他看见堂娜安娜打扮得好像要去参加舞会似的,明明觉得这情景真可笑,然而还是保持了庄重的态度,对姑娘脉脉含情地望了一眼。她可并不对谁看,尽想着大家都在取笑她。可是,等她到底抬起头来,看见上尉在温柔地瞅着她的时候,她胆敢对儒卡顶嘴了。

“你笑些什么?”她说,“难道你以为只有你老婆才配穿漂亮的衣裳,做好看的发型吗?”

“女儿啊,”西尼奥责备她说,“这是什么话?”他觉得她这副气愤的态度比她的打扮更叫人吃惊。

“这件衣服是我自己的。正是你给我的啊,父亲。我高兴什么时候穿就什么时候穿,谁也不该来取笑我。”

“你看上去活像个稻草人。”儒卡打着哈哈说。若奥·马加良斯听到这里,决定插嘴了。

“这身打扮时髦极了,”他说,“你看上去真像个‘卡里奥加’[54]。在里约,姑娘们正是这样打扮的。儒卡是跟你开玩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