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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想觉得真好笑,巴达洛家竟想在这一带地方埋伏狙击他,他问道:“在上费拉达斯去的路上,就当着奥拉旭的面杀害我吗?”

马内加从椅子里站起身来。

“这么说,我的好先生,你决定不顾一切地要去吗?”

“对,我要去,这是肯定的。”

“那么,”马内加说,“假定是我们那位朋友本人想——”

“奥拉旭上校吗?”

“他全知道了。”马内加望着别的地方,他不好意思朝律师看。

“知道些什么?”

“你跟他老婆的事。这种写情书的习惯真是要不得——他检查了她的东西——”他又把目光挪开去,低下了头,好像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不是似的。他不敢接触维尔吉里奥的视线。

维尔吉里奥倒一点也不局促不安。他叫马内加·丹塔斯在他身边坐下来,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信吗?不错,他写过信,也收到过她写的信。碰到他们俩不能在一起相爱的日子,就用这办法来彼此保持密切的关系。他把全盘经过都讲了出来:他们在一起怎样快活,他们打算双双出走,他们一起过了不少爱情之夜。他讲到她去世的情形的时候,话里饱含着满腔热情。她去世的那一天,奥拉旭觉得万念俱灰,这他了解,并且很同情他,正是为了这个原因,他才没有离去,留了下来给上校做伴。

“那是跟埃丝特接近的一个办法。你懂吗?”

马内加不敢断定说懂得,可是这种在恋爱中的男女还不都是这么回事?维尔吉里奥一刻不停地讲下去。为什么他没有离去呢?为什么他情愿留在奥拉旭身边,继续帮他照管事务呢?因为那儿的一切都使他想起了埃丝特,那个被死神夺去了生命、跟他永远分离的埃丝特。拿别人来说,那是被可可绊住的、被赚大钱的欲望绊住的。他也被可可绊住了,不过却不是因为种了可可能赚大钱。绊住他的是对她的回忆,因为她的身体就在那儿的坟场里;她的精神无处不在,在伊列乌斯那座屋子里,在塔博加斯热塞医生的家里,在种植园里,以及在奥拉旭的身子里——最主要的,在奥拉旭的身子里。维尔吉里奥没有什么野心。他像傻子似的乱花大钱,把挣到的钱花个一干二净。他不想买可可林,他只想留在她的身边——她呢,正在这些城镇和种植园里。他每听见一只青蛙在毒蛇嘴里惨叫起来,就仿佛又把她搂在怀里,像在种植园的大厦里那第一次一样。

“你明白了吗,马内加?”

他忧郁地笑了一声。不,马内加才不会明白呢,这他是说得准的。只有经历过一生只有一次的狂恋的人才能明白。马内加听到这里,心想最好还是把多拉莉丝的来信给维尔吉里奥看吧。只有这样做,才能表明他们俩是一致的。

维尔吉里奥接过信去看着,马内加不禁有些泪眼模糊起来。

我的好马内加我希望你看到这封写得不像样的信的时候身体非常健康。马内加你是个非常坏的孩子不写信给你的多拉莉丝你已经忘了她可是她却在等待着你。马内加我写信来问你什么时候来这样我可以到码头上去接你。马内加我每夜睡熟了总梦到你。梦到我们以前时常一起去散步你跟我还有埃迪蒂和丹达唱着那支名叫我奉献我的心的歌。马内加你到了伊列乌斯我不许你到那条婊子们住的街上去因为我不要你得病。等你到这儿来了我们来好好儿乐一下。我俊俏的小宝贝儿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再在一块儿呢???!!!我整天整夜地在想你啊。马内加写信给我吧即使只写几句话也行。原谅我这封信上写错的地方马内加连连地亲你你的黑姑娘多拉莉丝。完了。注意通讯处七月二日街九十八号。再会吧你那给遗忘的多拉莉丝涂。

“她长得漂亮吗?”维尔吉里奥看完了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