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2/4页)

他们到达莫东树林的一个僻静的地方,但是,德·克雷夫罗什先生比平日更显得装模作样,摆出一副“花花公子”的架势,看了两三个地点,硬说不合适,挑剔的理由十分可笑。多利埃先生几乎忍耐不住,奥克塔夫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他劝住了。

“起码把那个证人留给我,”多利埃先生说,“我要让他知道知道,我对他们两个有什么看法。”

“等明天再考虑这些吧,”奥克塔夫口气严厉地说,“不要忘记,您今天是给我面子,答应来帮我的忙。”

没等提起用剑,德·克雷夫罗什先生的见证人先就指定用手枪。奥克塔夫虽然觉得用手枪决斗没意思,还是向多利埃先生点了点头,多利埃先生当即同意了。两个人终于交了火:德·克雷夫罗什先生是个好射手,抢先开了枪,击中了奥克塔夫的大腿,只见鲜血汩汩地直往外流。

“我还有权开枪。”奥克塔夫冷静地说。德·克雷夫罗什一只小腿擦破了点皮。

“拿你的和我的手绢,把我的大腿扎起来,”奥克塔夫对仆人说,“在这几分钟里,不能让血流出来。”

“您有什么打算?”多利埃先生问道。

“接着决斗,”奥克塔夫答道,“我一点也没有感到虚弱,还像刚到时那样劲头十足。别的事情我都可以有始有终,这件事情为什么半途而废呢?”

“然而,我觉得这件事早已结束了。”多利埃先生说。

“您十分钟前的那股怒气,现在跑到哪儿去啦?”

“这个人没有一点侮辱我们的意图,”多利埃先生又说,“他不过是个蠢人而已。”

两个见证人商量了一下,明确反对再次交火。奥克塔夫看出来,德·克雷夫罗什先生的见证人是个地位很低的,可能因为有点勇力,他才跻身上流社会,而内心却一味崇拜他的侯爵。于是,奥克塔夫对侯爵说了几句尖刻的话,逼使侯爵口气坚决地表了态。这样一来,德·麦兰先生不敢作声了,奥克塔夫的见证人也不便再开口。奥克塔夫说话的时候,也许有生以来还从没有感到这样幸福过。不知道他对自己的伤抱着什么模糊而罪恶的希望,因为他要留在母亲身边养几天伤,这样离阿尔芒丝也就不很远了。奥克塔夫显得无比快活,德·克雷夫罗什先生却气得满脸通红,争论了一刻钟之后,他们终于得到见证人的同意,把手枪重新压上子弹。

德·克雷夫罗什先生的小腿被子弹擦伤,他担心几个星期跳不成舞,因此暴跳如雷,非要近距离对射不可;但是,见证人不答应,并威胁说如果他俩靠近一步,他们就把手枪带走,把他俩同仆人丢在那里。还是德·克雷夫罗什先生的运气好,他瞄了好久,击中奥克塔夫的右臂,造成重伤。

“先生,”奥克塔夫向他喊道,“您应当等一下,我还有一枪,请允许我把胳膊包扎起来。”

奥克塔夫的仆人是个老兵,非常麻利地给他包扎好,还把手绢用烧酒浸湿,好包扎得紧一些。

“我觉得还有力气。”奥克塔夫对多利埃先生说。只听一声枪响,德·克雷夫罗什先生跌倒在地,两分钟之后咽了气。

奥克塔夫靠着仆人,向马车走去,没讲一句话就上了车。几步之外,就是那个刚刚咽气的漂亮的年轻人,只见他四肢渐渐僵直;多利埃先生一旁看着,不免生了怜悯之心。“世上不过少了一个自命不凡的人。”奥克塔夫冷冷地说。

马车尽管缓缓而行,但是二十分钟以后,奥克塔夫还是对多利埃先生说:“我的胳臂疼得厉害,手绢包扎得太紧。”说罢昏了过去。一个小时之后,他才苏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园丁的茅屋里。园丁人挺厚道,再说,多利埃先生一进门,就赏了他不少钱。

“要知道,亲爱的表兄,我母亲该有多么伤心啊,”奥克塔夫对多利埃先生说,“请您离开我,到圣多米尼克街去,如果在巴黎城内的府第找不到她,就麻烦您往昂迪依跑一趟,尽量婉转地告诉她,我从马上摔下来,右臂摔断了一根骨头。既不要提决斗的事,也不要说我中了子弹。我有理由希望,我母亲考虑到某些情况,对我这次轻伤不会太伤心;这些情况我以后会告诉您。如果有必要,就只把这次决斗报告给警察署好了,还有,给我请个外科医生来。昂迪依古堡离村庄只有五分钟的路,您要是到那里去,就先去见阿尔芒丝·德·佐伊洛夫小姐,等小姐让我母亲思想上有个准备,您再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