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2/3页)

“哦!我对奥克塔夫的友谊,并不需要根据阿尔芒丝的高贵品质才得到加强,它仅仅取决于我们之间的关系。亲上加亲的婚姻,只适合于极为富有的银行家的家庭,因为他们主要的目的是金钱,他们这样准能捞到金钱,而且名正言顺。”

“我们要进入的时代不同了,”德·马利维尔夫人反驳说,“到那时,对于一个世家子弟来说,朝廷的恩典只是次要的目标,除非他锲而不舍,兢兢业业地做事来换取恩典,那又当别论。就拿我们的朋友N爵士来说,他是法兰西贵族院议员,又是大富翁,他之所以在国内享有巨大威望,是因为他任命了十一名众议院议员,而且,他从不觐见国王。”

德·苏比拉纳骑士反对这门亲事,态度要激烈得多;对于她哥哥的责难,德·马利维尔夫人也是用这种话回答。昨天夜里的场面,叫骑士非常恼火;他打算抓住良机,装作盛怒的样子,那样一来,他如果听人劝解消了火,奥克塔夫就会一辈子对他感恩戴德。

本来,他应当主动地宽恕奥克塔夫,因为归根到底,他要么谅解,要么放弃发财的梦想;这一年来,他满脑子净想发财。至于昨天夜里的场面,他在亲友面前,还有借口可以安慰自己的虚荣心:奥克塔夫的疯病是大家熟知的,他曾经把母亲的仆人从窗户扔出去。

然而,一想到阿尔芒丝能左右丈夫的心,并使丈夫发狂似的爱她,骑士就吞不下这口气,他终于打定主意,声明他一辈子不再来昂迪依了。可是,在昂迪依,大家都喜气洋洋,并且多少抓住了骑士的话,极力向他道歉,又向他大献殷勤,随后便把他置于脑后了。

自从有了德·博尼维骑士这个奥援,德·苏比拉纳先生便从疏远阿尔芒丝,进而仇视她了;德·博尼维骑士不但向他提供充分理由,必要时还向他提供现成的话。德·苏比拉纳不能原谅阿尔芒丝那段含沙射影的话,说什么在伊斯马伊洛夫城下,俄国官兵表现得如何勇猛,而土耳其人的“死敌”,马耳他骑士却安坐在岩石上歇息。这句挖苦话是他自己挑起来的,他本来可以不计较;他之所以对阿尔芒丝这么恼火,内中有个金钱的问题。德·苏比拉纳骑士的脑袋本来就愚鲁,又产生了到交易所大发横财的念头,就完全利令智昏,忘乎所以了。

他像所有庸庸碌碌的人一样,年近五旬,对世事的兴趣就已消失,厌倦的情绪便露了头;像通常的情况那样,他曾先后想当文人、权谋家、政客、歌剧院的票友,不知道怎么阴差阳错,他没有去当短袍耶稣教士。

德·苏比拉纳骑士终于想到交易所的投机,为他的百无聊赖找到了一剂良药。然而,要到交易所去搞投机,尚欠资金与信誉。赔偿法案恰好在此时通过,骑士肯定自己能轻而易举地指挥他外甥,因为他外甥不过是个哲人。他打好了如意算盘,单等奥克塔夫从母亲的赔偿中得到钱,他就要把大部分拿到交易所去。

骑士正热衷于几百万的当口,阿尔芒丝却成了他的不可逾越的障碍。现在,阿尔芒丝又成了家庭的一员,这就永远摧毁了他对外甥的影响,永远摧毁了他梦想的空中楼阁。骑士在巴黎没有耽误时间,他到处奔走,煽动人们反对他外甥的婚事,拜见了马利维尔府的庇护者C公爵夫人,还见了当克尔公爵夫人、德·拉龙兹夫人、德·克莱夫人;奥克塔夫就是在这些人身边长大的。

不出一个星期,年轻子爵的婚姻已经尽人皆知,受到普遍的责难。那些有女待嫁的贵妇人更是气急败坏。

“德·马利维尔夫人好狠的心哪,”德·克莱伯爵夫人说,“她竟逼着可怜的奥克塔夫娶她的伴娘,看来她是为了要省下那笔本该付给那个姑娘的工钱了,说起来真叫人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