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奥茹欧巴”佩德罗·阿尔杉茹之死及他在金塔斯陵园的葬礼(第4/9页)

女人们从睡梦或者晚间客人的臂膀里挣脱出来,沉浸到悲伤与泪水中。无论按时上班的工人还是游手好闲的流氓、醉鬼、乞丐,无论是阁楼上的居民还是窝棚里的穷人,所有人都来了。有老人也有少年,甚至还有放高利贷的阿拉伯人、虔诚的教徒与耶稣圣殿广场的商人。一位车夫带来了马车。埃斯特穿着宽大的长袍,里面一丝不挂,谁都可以看到。可又有谁会去看呢,尤其是当她拽着头发,拍着胸脯时。

“唉,阿尔杉茹,我的圣人,你有病为什么不说呢?我又怎么能知道?‘奥茹欧巴’,现在可怎么办?你是我们的阳光,是我们看东西的眼睛,是我们说话的嘴。你是我们的勇气,也是我们的智慧。你了解明天昨日,除了你,还有谁知道呢?”

谁呢,唉,还有谁呢?这真是令人震惊的时刻——在一条排水沟边上,没有任何装饰,没有任何安慰——男男女女都直面着残酷而赤裸的死亡。“奥茹欧巴”佩德罗·阿尔杉茹还没有成为回忆,他只是一具死尸,仅此而已。

门窗打开,教堂司事手持一根点燃的蜡烛走来。埃斯特哭着拥抱了他。人群围着尸体,一名军警手持武器,保持权威。埃斯特坐在圣像雕刻师旁边,扶起阿尔杉茹的头,用长袍的衣襟擦掉他嘴边的血污。少校走过来跟她说话,为了不看她露在外面的乳房,他刻意移开了目光。现在这么做不合适——难道真有什么不合适吗,阿尔杉茹?你肯定会说没有,“任何时候都可以消遣开心”。

“我们要把他送到你那儿,埃斯特。”

“送我那儿?”埃斯特停止抽泣,盯着少校,仿佛不认识他了,“你疯了吗?没看出来这不行吗?这是‘奥茹欧巴’的葬礼,不是随便一个妓女、流氓,怎么能从妓院出门呢?”

“不是说葬礼要从那里走,只是去换件衣服。总不能让他穿着那条破裤子下葬,还有带补丁的外套……”

“也不能没有领带。他去聚会总是打领带的。”罗萨丽娅赶忙说。她是这里年纪最大的妓女,曾是阿尔杉茹的情人。

“他没别的衣服。”

“没关系,我把那件蓝色的开司米衣服给他。那是我婚礼时定做的,如今还和新的一样。”若昂·杜斯·普拉赛勒斯主动说道。他是细木工艺大师,就住在附近。“没关系。”他又重复了一遍,拿衣服去了。

“然后我们把他送到哪儿呢?”罗萨丽娅问。

“什么也别问我,乖女儿,我现在没法思考。问少校去吧,留我跟老头子待会儿。”埃斯特生气地说。她将阿尔杉茹的头放在大腿上,靠着她温暖的躯体。

少校被问住了。去哪儿呢?哎呀,别拿这种蠢事烦我,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他从马路中间移开。然后,不会没有地方的。黑人玫瑰圣母堂的教堂司事——也即死者生前花天酒地的老伙伴——想起佩德罗·阿尔杉茹曾是教友会成员,他功绩卓著,得到豁免,有权在教堂设置灵堂,做入葬祷告、七日弥撒,还能够长眠于金塔斯陵园。

“那就走吧。”少校指挥道。

他们去抬尸体,军警很生气。“警察和代表们还没来,谁也不能动尸体。”军警很年轻,也就十几岁,只是一个少年。他身穿制服,手握武器,执行严苛的命令,就像强权力量的化身——世界上最危险的东西。

“谁也不能。”

少校考量着当时的状况,审视了一下军警:来自腹地,迷信纪律,很难应付。少校试着开口:“小伙子,你是这儿的人吗?还是腹地来的?你知道他是谁吗?要是不知道,我来告诉你……”

“我不想知道。只有警察能带他走。”

少校于是强硬起来。他不能让阿尔杉茹继续暴尸街头——无法设置灵堂,这是罪犯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