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与回答(第4/13页)

塔代乌依旧站着,手杖尖扎在腐烂的地板上。三个人突然没了话题,都沉默了。最后还是塔代乌开了口:“萨贝拉死了,我非常伤心。高梅斯跟我说,她受了不少罪。”

“他弄错了。萨贝拉浑身疼痛,瘫痪在床,喜欢抱怨。但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都非常开心。”

“这样最好。现在我得走了。你们想象不到我们有多少人需要告别。露希望你们原谅她不能亲自前来。我们分开了,她去那儿,我来这儿,这样才能一个都不落下。她让我代为转达对你们的思念。”

他们互相拥抱,祝塔代乌一路顺风。塔代乌走出房门之后,阿尔杉茹跟了上去,在路上叫住了他:“告诉我件事!在你的旅途中,会经过芬兰吗?”

“芬兰?肯定不会。我没有事情要去那里。我会在法国待九个月,这是课程规定的时间。之后会去英国、意大利、德国、西班牙、葡萄牙走马观花地看一看,‘浮光掠影’[7],萨贝拉会这么说。”他笑了笑,准备继续赶路,却停住了脚步,“芬兰,为什么这么问?”

“不为什么,没什么。”

“那好,再见。”

“别了,塔代乌·坎尼奥托。”

在门口,阿尔杉茹与里迪奥看着他走上斜坡。这人脚步坚定,手杖在手中成了废物,是一位大人物,衣着华贵,戴着戒指,谨慎而又冷漠,他就是塔代乌·坎尼奥托博士。这一次,将是永别。里迪奥·库何思绪混乱,又拿起了奇迹画作。

“已经不像他了。”

我们为何要斗争呢,里迪奥兄弟,我的好人,我的朋友?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两个老人,口袋里一分钱都没有?我为什么会被捕,印刷作坊为什么会关闭?为什么?因为我们说每个人都应该有权利读书,有权利进步。你还记得吗,我的好兄弟,记得奥斯瓦尔德·冯特斯老师,记得报纸上的那篇文章?黑人与混血儿侵占了医学院,占据了名额,需要控制,加以制止,禁止这种亵渎。你还记得我们给编辑部写的信吗?它成了一篇文章的底本,那几页报纸还贴在了耶稣圣殿广场的墙上。塔代乌从这里出发,从这里开始攀登,他提升了,已经不属于这里了,我的好人,他属于“胜利长廊”,属于高梅斯一家,是塔代乌·坎尼奥托博士了。

在布迪昂的学校,卡波埃拉拳师唱着奴隶时代的古老歌曲——

当我有钱的时候

我跟先生同桌吃饭

我跟太太同床睡觉

小伙伴嘿,伙伴!

弗拉加·奈托博士说没有黑人与白人,只有穷人与富人。你想怎么样,干亲家?想让这个男孩努力学习,但还留在塔布昂过苦日子?他是为这个学习的吗?他是塔代乌·坎尼奥托博士,上校的女婿,土地与牲畜的继承人,拿着法国的奖学金到欧洲旅游。没有黑人与白人,在“胜利走廊”金钱能使人变白,而这里的苦难能让人变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我的好人。伙计,这条街上的小男孩将会分开,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结局。有人会穿皮鞋打领带,成为大学毕业生。另一些则留在这里,拿着砧板、铁锤。我的好人,黑人白人的区别会在混血中消除,伙计,在我们手里,它已经消除了。如今则是另一种分别,后面的人要把门关上。

别了,塔代乌·坎尼奥托,沿着你的道路向上攀登吧。如果路过芬兰,就找斯堪的纳维亚之王奥茹·科阔嫩,他是你的兄弟,请将我的思念交给他,你告诉他,爸爸佩德罗·阿尔杉茹·奥茹欧巴一切都好,生活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