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冰柜藏尸 第五章 无言的结局(第4/5页)

“打架啊?吵死了!”

“妈的!打110报警啊!”

这一层楼顿时人声喧哗,咒骂声不绝,婴儿啼哭,狗叫……

我低头,用力抱头捂着耳朵。恍若地震来临,空间波动,激烈颠簸。

不知过了多久,踹门声停了。门外的人狠狠地说:“等着,一会110就来收拾你们,先让你们扎进粪桶埋屎坑,妈的……”他踢踢踏踏地走开。

嘈杂声渐渐消失,安静。

阿杰仰头躺在地板上,摸出香烟,点燃,慢慢抽着,烟雾缭绕。

过了半小时,门外没有任何动静。我搀起似乎快要昏睡的阿杰,一瘸一拐躺上床。

躺在狭窄的床上,我听着阿杰的喘气声,好半天,我问:“怎么办?”

阿杰无声苦笑,没回答。

我侧脸望了望躺在地上的男人……他死硬了,四肢扭曲,像一具恐怖片里等待肢解的尸骸。地板上的污血凝固,房间乱糟糟,到处溅洒血滴,腥臭弥漫。

忽然间,我明白了阿杰的意思。还能怎么办?

一切都无所谓,我们的路走到了尽头。

我不该误伤女孩,不该不报警不送她去医院,我们更不该冰柜藏尸……这蹒跚几步我们彻彻底底走错了。杀小偷是偶然,但也是宿命,没有这个意外,我们就算逃到天涯海角,心里也永远藏着那具冻尸。

罪孽,永远无法洗脱,除了赎罪。

我痛哭流涕,无法克制后悔、难过、恐惧,感到无边无际的冷。

女孩躺在冰柜里,一定也很冷。我遭报应了,她知道吗?是不是在冷冷地注视我们,冰冻的眼珠透过寒冰望见了这一切?

她不会原谅我们,我们下地狱她也不会。

阿杰搂住我抚拍着,让我缩在他怀里。

我们长时间紧紧抱成一团,像寒冬来临大雪纷飞,但失去过冬粮食快饿死的两只刺猬。

我问阿杰:“我们算是相爱过吗?”

“爱过!”

“还能爱我多久?”

“永远。”

说完了,我们再也没讲话,相拥着亲吻对方。

不知不觉,我和阿杰开始做爱。解开一件件衣物,扯掉棉纱,赤裸裸相对。我舔阿杰头上的破皮、胸口、小腹、肚脐眼、大腿上溃脓的疙瘩。他摩挲我脖子上的伤口,抠屁股上的烂疮……我们贪婪啃噬对方,仔细舔含每一个器官。

我跌进温泉,水气热腾腾,浸湿毛孔,滚烫到脂肪、淋巴、心肝、脾脏和大肠,无不舒畅,飘飘然。

灯光忽明忽暗,氤氲七彩光芒。

“咔!”

冰柜发出炸响,底座裂开一条缝。乌黑水液急涌,流到地上,蔓延房间。

一股恶臭弥漫全世界。

无数乳白色的蟑螂聚集在水液上漂浮,密密麻麻,越堆越高,托起了床,风过树梢一样,流淌赤裸的肉体,钻进缝隙,被我们挤压碾榨出白浆,冰凉凉,一滩一滩,像海边洁白的沙坳。我们在白沙里翻滚,在海浪声中抽动。浓烈的腐臭味刺激神经末梢,仿佛一望无际的郁金香发出的香甜。

我窒息,渐渐触摸高潮。

木床漂浮在水中,像一座孤岛。

我身上的男人扬起浆,深深插入……拔出……小船儿轻轻摇动,扬帆带我们驶向远方。

城中村甲子巷18栋2楼4号出租屋,一对小夫妻早起腌制猪蹄、热卤水、烧水、杀鸡拔毛……凌晨六点前,他们必须做好一切准备工作,把卤味熟食、锅碗瓢盆、蜂窝煤炉子、玻璃柜、肉案……和一杆前天被城管砸破的秤,放进三轮车,由男人蹬着,出门左转穿过两条3米宽的巷子,路过巷子口一个包子铺,越过穿着睡衣眼神迷茫拎着尿桶在厕所洗刷的人,去村尾岔街农贸市场缴税摆摊,如果晚半小时,那个距离垃圾坑不到五米的摊位就会被卖凉菜的赖三婆娘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