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的龙(第2/12页)

梅丽芙小姐冷静的双眼睁大起来,“但是,奎因先生,其实没有人袭击我!”

“你说什么?”埃勒里以微弱的声音说道。

“我是说,虽然我被袭击了,但我相信那不是故意的,只是我刚好碰上了罢了——”

“怎么说?”埃勒里闭上双眼厌烦地问。

“我不知道,这是最可怕的一点。”

埃勒里优雅地把手指压在太阳穴上呻吟着:“噢,噢,梅丽芙小姐,我们重新组织一下好吗?我已经坠入云里雾里了。你究竟找我何事?有人犯了罪吗——”

“唔,你知道,”梅丽芙小姐生动地叙述着,“垣轮先生是个古怪的小老头,他又这么孤立无助,我真的为这个可怜的老家伙难过。他们还偷了他那块上头有奇怪动物纠结盘缠的制门器……好啦,这就够让人怀疑了,你不认为吗?”她停下来,用有刺鼻消毒药水味道的手帕轻按嘴唇得意地微笑着,似乎认为自己这段奇特的演说已经解释清楚了。

埃勒里喷了四次烟才有办法让自己开口说话。“我听到你说制门器?”

“没错,你知道,就是那种被人们用来放在地上保持门开着的东西。”

“是的,是的,你说,它被偷了?”

“唔,它不见了。昨晚我的头被打之前它还在那里,我亲眼看到,就在书房门边,和你一样无辜。没有人曾对它多看一点,而且——”

“不可思议,”埃勒里叹道,“一个制门器。在小盗窃案中鉴赏力算蛮不错的,我应该这么说!呃——奇怪的动物?你还提到什么纠结盘缠之类的?我恐怕无法从你的描述中想象出那奇怪动物的模样,梅丽芙小姐。”

“像蛇一样的怪物,房子里到处都是。龙,我想你会这么称呼它们,虽然我从来没有听说有人真正看过,除了酒精中毒者的呓语之外。”

“我开始懂了。”埃勒里反射性地点点头,“这位垣轮老先生——我猜想他是你目前的病人?”

“没错,”梅丽芙小姐轻快地说,冲他这敏锐的洞察力点点头,“慢性肾脏病。联合诊所的萨特医生几个月前取出了垣轮先生的一颗肾脏,这可怜的人现在还在康复期中。他已经相当老,还能活着已经是个奇迹了。手术相当危险,但是萨特医生必须——”

“讲重点就好,梅丽芙小姐。我相信我能了解。毫无疑问,你这位独肾的休养病人是日本人?”

“是的,我第一个日本病人。”

“你这样说,”埃勒里笑着说,“好像年轻女性讲自己第一次怀孕的经验……好了,梅丽芙小姐,你那位日本人以及那个不安分的制门器,还有你头上那个大疙瘩,都使我产生很大的兴趣。如果你肯等一会儿的话,我先去换件衣服,再跟你一起去寻求答案。在路上,你或许可以更有逻辑地把整件事告诉我。”

坐在埃勒里丑陋但马力强劲的迪森贝格车子里,梅丽芙小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城市一英里一英里地消逝,重新开始了她的故事。她是由萨特医生推荐来看护年老的日本绅士垣轮次郎先生的,他正在他位于韦斯切斯特的庄园里静养。在她踏进房子的那一刹那——据梅丽芙小姐的描述,那是一间古老宜人非日本式的房子,占地好几亩,屋后石堆直伸入波浪汹涌的海[注]中——她就深为某种压迫感、某种莫名的不安所困扰,但无法确切指出原因何在。或许是因为这幢殖民风宅第的装潢方式。她说,屋子里就像个东方的博物馆,充满了奇异的外国家具、陶器和图画等等。

“连闻起来都有外国的味道,”她帅气地皱皱眉解释道,“一股挥之不去的甜味……”

“一种老时代的气味吧?”埃勒里嘀咕着,他一边忙着以他惯有的速度开快车一边专心地听。“对不可见的东西,我们好像就只有依赖各自的耳朵了,梅丽芙小姐,或许那只不过是熏香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