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第4/10页)

义三平淡地简短地叙述着这一切。可桃子望着义三的脸,却显得十分紧张,充满生气。

“你说的全是真的?可是,那个长着漂亮眼睛的人到哪儿去了呢?”

“我也不知道。”

“我到东京以后,替你去找。”

“算了吧。”

“不,我就要替你去找。”

“你想什么呢,为什么要这么说,我真搞不明白。”

“你是不想明白。”

桃子突然做了一个非常漂亮的滑雪姿势,向着归途,一溜烟儿地滑走了。

“不过,我会明白的,用不了多久。”

走进街镇,已是夕阳西下时分。银色的群山已遮掩住了西侧一带。

这天的晚饭吃得很晚。

桃子的母亲要是对某件事情过分投入的话,你就是怎么叫,她也不中途罢手的。

桃子的母亲在某个角落发现了一个古老的蓝色花瓶,准备送给东京的朋友作礼物。于是,便开始仔细地包装起来。母亲从来不穿和服,可是,她想起了自己喜欢和服的朋友。就这样,吃饭的事便被她忘得一干二净。

桃子一边等着母亲吃晚饭,一边求义三去帮忙叫叫。

“你去叫叫我妈。我叫,她不听。”

“不过,我哥哥他们还等着我呢。”

“那不成,不成。”

桃子拽着义三的袖子,把他带到母亲在的地方。

“妈,义三要空着肚子回去,你快点来啊。”

“是吗?这可是件大事。”

母亲终于放下手,不再包装了。

义三又失去了一次回哥哥家的机会。

在桃子的劝说下,义三还洗了澡。

“这回你就回不去了。要是出去着了凉,就要再得感冒的。”

对于桃子试图偎依在自己身边的这种令人怜惜的情感,义三无法拒之不理。另外,它也使义三享受到了家乡的闲适之情。

不过,当他来到西侧的房间,钻进被窝时,还是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在冰冷的被窝里,义三舒展了一下身体。

他想起了自己的少年时代,那时,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即使在冬闲时节,也是忙忙碌碌的。那时,年长的人们都是不断地找寻工作来做的。女人们转动着纺车,老人们编着粗绳。义三的眼前浮现出那些因劳作而疲惫、因劳作而安心的老人们的面影。

房子也像他们那样在拼命地工作。义三真想见到房子,真想在那个已不见房子家踪影的、医院的庭院里再见到她。

义三站起身来,准备关掉从屋顶上垂落下来的电灯。

就在这时,隔扇门打开了五寸宽。

桃子侧身走了进来。她穿着红条的法兰绒睡衣,上面套着花染的短外罩,肩上披着毛线织的披巾,猛一看,就像个小姑娘一样。

“我睡不着。平时,我睡得要晚得多。睡觉前,我都是要看看书、织织毛线活的。可是,义三你来了以后,我什么也干不下去了。”

桃子站着,又问:

“我不能来聊聊?再呆一会儿,困了就走。”

“咱们不是说了好多了吗?!”

“你一点儿也没说。”

“明天吧,我困了。”

义三的手仍放在电灯的开关上,说。

“你也休息吧。”

义三关上灯,钻进了被子。他要封住桃子的口,不让她再说出其他的撒娇的话。

隔扇门缓缓地关上了。听着桃子孩子般可爱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义三心里一阵骚乱。他用力咬住自己的手背,几乎咬出了牙印。以此来抑制自己想紧紧拥抱桃子的欲望。

屋顶上,老鼠在东窜西跳。

手套里

舅母的钢琴声和歌声使义三从睡梦中醒来。他沉醉于这美妙的声音之中,不愿马上离开自己的睡床。

舅母今天也许是厌烦了整理行李的工作,也许是因为天气不好太冷而中止了整理。

天空灰蒙蒙的,好像又要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