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三章(第2/7页)

“凤小姐是福勒先生的朋友,”派尔生硬地回答说,“我们想知道这位是……”

“他在哪里找到她的?在这个城里,你们得倍加小心啊。”他郁闷地又补上一句,“感谢上帝,还有盘尼西林。”

“比尔,”那个经济专员说道,“我们想知道米克是谁。”

“我怎么知道。”

“但是,是你把他带过来的呀。”

“这法国佬喝不了苏格兰威士忌。醉倒了。”

“他是法国人?我听见你管他叫米克。”

“他总得有个称呼吧。”格兰杰说。他对凤俯下身子,并说道:“嘿。你。再来一杯橘子汁怎么样?今晚有约会吗?”

我说:“她天天晚上都有约会。”

经济专员连忙说道:“战场上到底是什么情况了,比尔?”

“河内西北大胜。法国人夺回了两个村庄——这两个村庄他们之前从未提及自己曾失去过。越盟伤亡惨重。法军的伤亡情况还没统计完,估计一到两周之内,我们就会知道结果。”

经济专员说:“有传言说越盟已经攻取发艳,烧毁了当地的大教堂,并将主教赶走了。”

“在河内,他们是不会告诉我们这些的。这可不是一场胜仗。”

“我们的一支医疗队抵达南定后,便无法继续前进了。”派尔说。

“你没去那么远的地方吧,比尔?”经济专员问道。

“你以为我是谁?我只是有张通行证的记者,只要出了界限就得拿出来给他们看。我飞去河内机场。他们派来一辆车接我去记者营地。在两座刚收复的城市上空,他们安排了一次飞行,并将飘扬的三色旗指给我们看。在那种高度上,可以说那是随便什么旗子。接着就是一个记者招待会,一名上校向我们解释了刚才看见的场景。然后,我们便跟着新闻审查员去发电报。再然后,我们喝酒。整个印度支那最好的酒吧侍者。最后,我们乘着飞机回来了。”

派尔对着啤酒皱起眉头来。

“你低估了你自己,比尔,”经济专员说,“哎,那篇关于66号公路的报道——你给它起名叫什么来着?《地狱公路》——绝对有资格获普利策奖。你知道我说的那篇——一个掉了脑袋却还跪在阴沟里的人,还有另一个你看见的像是在梦游的人……”

“你以为我真的走近他们那条臭烘烘的高速公路了?斯蒂芬·克莱恩[16]没经历过战争,却可以描绘它。我为什么不能呢?这不过是场该死的殖民战争罢了。再给我来一杯。然后我们就去找个姑娘。你已经有一个小妞啦。我也要给自己找一个。”

我对派尔说:“你相信那些关于发艳的传言吗?”

“我不知道。重要吗?我很想去看看,”他说,“如果它很重要的话。”

“重要是对经济代表团而言吗?”

“噢,好吧,”他说,“你不能划分得那么清楚。医药也是一种武器,不是吗?这些天主教徒,他们是坚决反共的,是不是?”

“他们跟共产党人做生意。主教豢养的牛,以及他盖屋所用的竹子,都是从共产党人那里换来的。我可不愿意说他们正是约克·哈丁所谓的第三势力。”我故意取笑他说。

“散了吧,”格兰杰喊道,“不能在这里浪费掉整个晚上。我要到有五百个美人儿的妓院里去。”

“如果你和凤小姐愿意跟我一起吃晚饭的话……”派尔说。

“你们可以去乡村酒家吃饭,”格兰杰打断了他的话,“然后我去敲隔壁姑娘们的房门。来吧,乔。不管怎么说,你还是个男人。”

我想就在那个时候,我在考虑男人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这才第一次对派尔有了几分好感。他坐在那里,身子微微转到一边,避开格兰杰,手里捻着他的啤酒杯,表情坚毅而冷漠。他对凤说:“我猜你对身边的一切都感到厌倦了,乃至整个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