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国王、将军、大臣(第3/4页)

有趣的年轻人,我想,而后我不禁自嘲地笑了笑。年轻人?我难道不再是一个年轻人了吗?我只有二十二岁而已啊,是什么让我那么快就觉得自己已经老了呢?

当我把分散的精神收回的时候,国王陛下的一篇长篇大论只剩下了最后一段:“……德兰麦亚危在旦夕,我不知道这个祖先英烈留下的伟大的名字还可以保存多久,但我相信,它绝对不会在我手中消失。现在,都城城墙下有的是优秀的战士,我只需要一个人出来统帅他们,带领他们,让他们面对强敌,获取胜利!站在这里的各位都是德兰麦亚最杰出的人,我希望你们中有我想要的人,他将成为这一次都城防御战的统帅。”

长久的沉默,没有一个人答话。以一个并不强大的国家的实力独自支撑两大强国的侵略,稍有闪失就会身败名裂。即便是温和的君主,在绝望时也会找到一个迁怒的对象,这时候战败者最好的下场也是身首异处,而最坏的……没有人能够想象。这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怎么,没有人吗?一个也没有。看看你们,有将军,有元帅,有首相,有大臣,有皇亲国戚,你们拿着丰厚的俸禄,却在这个时候连一个能帮助我的人也没有吗?”陛下看着站得距自己最近的那些王国最高贵的人们,他的话语中带着愤怒,但更多的含义是无奈和疲惫,甚至还有点绝望。

“陛下!”这时候,封·加列特公爵咬着牙站了出来。他努力做出勇敢洒脱的模样,右手却在神经质地微微颤抖着,像是一个赌徒正握着两枚骰子。

“……臣愿意用这一腔热血报效家国,为您稍解烦忧。”

“哦,我的侄子。”米盖拉一世的眼神陡然亮了起来,他坐正了身体,像是对着一个绝世珍宝一样对着他的臣子。

“果然,愿意为我分担忧愁的,只有我的亲人么?”

“陛下!”这时候,梅内瓦尔侯爵阁下忽然也站了出来。他的面色有些发青,语调还有些迟疑。

“臣愿替陛下分解忧愁。”

“国务大臣阁下,您不畏强敌以身报国的精神令人尊敬,当为国家之楷模,臣民之表率。但我认为,身为国之栋梁的阁下,更宜在这危难之际保重身体,不应以高龄之年以身犯险啊。”公爵阁下一脸的尊敬之色,但眼神中却不乏奚落之意,嘴唇也微微向上翘起。

“多谢公爵阁下的关心,在下感激不尽。不过在下虽然心存杀敌之心,奈何年高体弱,实在力不从心了。我只是推举我的次子克里茨担任统帅一职,率领王师扫平国境,拒强敌于国门之外,为陛下分忧。”

“侯爵阁下,克里茨伯爵虽勇猛过人,是军中难得的良将,但年纪尚幼,统军经验尚浅。恕我直言,还是在军中多历练几年才好。否则战败沙场事小,危及家国事大,若是英勇地战死疆场,只怕阁下难舍舐犊之情。”

“公爵大人,克里茨虽然年幼,但已经指挥过无数大规模正规军作战,经验丰富。倒是阁下您,似乎只是在东部高地剿过几股弱匪,不适合指挥这样的战斗。”

“东部匪患由来已久,却在在下手中一扫而清,战绩虽小,却是胜绩。男爵阁下参战随多,却似乎屡战屡败啊……”

渐渐地,宫廷中言辞间的火药味浓了起来,在两位举足轻重的重要人物身边,逐渐聚拢了两群官员,各自支持一方,摆出各种稀奇古怪的理由反对另一方的观点:一个人隐晦地表示,公爵阁下在外“频频偶遇”的“红颜知己”不幸死于交通事故,还是节哀顺变,不必为国事操劳,另一个就巧妙地暗示军务大臣只要不“再”对军队粮饷供给向下“调整”,公爵必会百战百胜;一个人颇具风度地担心公爵阁下长期“从军在外”,让公爵夫人“独守空闺”,最近却“喜得贵子”,正应当在家“好好庆祝”才是,另一个马上关心地慰问克里茨阁下在一间“下流的交际场所”被一群“无端生事的市民”打得鼻骨折断,伤势如何,“丢失”的佩剑是否找到,以及要如何恢复“被蔑视的军威”;一个人漫不经心地打听公爵大人在剿匪过程中养成的恐惧黑暗的“幽闭恐惧症”病情是否好转,并好心推荐了一个有名的心理医生,另一个又随口提及了上次军务大臣在夏季围猎时掏出的绣着儿媳卡莫里公主姓名缩写的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