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5/6页)

在狩猎之后的庆祝宴会上,一名战歌兽人提到了一个拥有奇怪力量的兽人:他的力量有些像萨满,却又不太一样,他们称他为术士。在今晚之前,杜隆坦从没有听说过这个词。

加拉德的面色严肃起来,“那么,他们说的那个术士就是你了。我看到你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死亡才是你的力量,而你却夸夸其谈着生命,想要以此来说服我们跟从追随你。真奇怪。”

杜隆坦瞥了一眼德雷克塔尔,老萨满的话又回响在他的耳中:暗影缠绕着这个家伙,死亡追随着他。还有他自己的回答:冬天的阴影会在山坡下绵延很远,而我自己今天也造成了死亡。这些并不会造成噩兆,德雷克塔尔……先让我们听听他要说些什么,再决定他带来的到底是死亡,生命,还是一无所有吧。

盲眼萨满、加拉德和氏族的其他成员都在等着这个术士说话。

古尔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绿色皮肤:“我被赋予了强大的魔法。它渗透进我的全身,将我的皮肤变成这种颜色,将我标记为属于它的人。是的,这种魔法在以生命为燃料时会愈发强大。但看着我的眼睛,加拉德,杜高什之子,告诉我实话:难道你从没有将生命抛掷在雪地上,任它流血,只为了感谢众灵的恩赐?不曾杀死一头裂蹄牛,用来交换一个新生婴儿能够平安地来到这个世界上?或者是在十几头塔布羊被你们的长矛刺穿之后,丢下其中一头,任由它在原地死去?”

尽管加拉德依旧不为所动,听到他的话的氏族成员们却都开始不安地耸动着身子。所有人都知道古尔丹所说的全都是实话。

“我们因为这样的牺牲而得到滋养,”加拉德承认,“我们因为这些生命的终结而得以果腹。”

“我也是因此而得到养料,只是方式不同。”古尔丹说,“你们用这些生物的肉养活自己,用它们的皮来抵御寒冷。而我,则以力量和知识来填充自身,并以……绿色为衣。”

杜隆坦发现自己的目光又被那名奴隶所吸引。她也是绿色的,而且很明显,她不仅是一名奴隶,还一直遭受着粗暴的对待。杜隆坦非常想要问她一些问题——为什么她是绿色的?为什么古尔丹要将她带在身边?——但主持这次会面的是他的父亲,不是他。所以他只能闭上嘴。

看上去,他的父亲同样在克制着自己。加拉德没有说话,以沉默来邀请古尔丹继续说下去。

“德拉诺已经和过去不同了:生命正在离它而去;冬天变得更加漫长,春季和夏季越来越短暂;也不再有过去那样丰美的收获;可以猎杀的野兽日渐稀少;这里……”

加拉德不耐烦地摆摆手,篝火的光亮在他的脸上跳动,显露出不耐烦的阴沉表情。“无家可归的兽人。你所说的我全都知道,这样的事情以前不是没听说过。传说中早已讲述了我们世界的循环。时光流转,万物消长,黑暗和光明,死亡和重生。随着循环的演进,夏天和春天将会再次变长。”

“会吗?”绿色的火焰在古尔丹的眼睛里闪动,“你了解北方,而我从南方来。对我们南方兽人而言,这个所谓的循环绝不仅仅是更加漫长的冬季和更加稀少的野兽。我们的江河湖泊行将干涸;曾经在夏日中结出累累果实供我们享用的树木都不再萌发新芽,就算结出果实,也都是又小又苦;我们点燃柴火,却再也闻不到树木应有的香气;谷物会在茎干上腐烂,而大地也陷入沉睡,不再滋养我们种下的种子;孩子生下来就羸弱不堪——有时他们甚至会胎死腹中。这就是我们在南方看到的!”

“我不在乎南方有什么灾难。”

一个丑陋狡诈的微笑扭曲了古尔丹獠牙边的嘴唇。“的确,现在还没发生,但南方发生的一切,迟早会在这里发生。你们要承受的将不只是一个恶劣的季节,或者是十个恶劣的季节。我告诉你,这个世界正在死亡。霜火岭也许还没有发生我们所经历的灾难,但距离挡不住灾难的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