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回 俏佳人后宫凝妆 勇公主南苑行刺(第2/6页)

唐僧随口赞曰:“果然灵秀不俗!”女王喜欢,又催宫女描眉。黛粉青黑亮泽,描画出眉峰色如点漆,将一双星眸衬得熠熠生辉。女王笑道:“圣僧知否,此乃螺子黛。是由波斯购进,区区一斛值五百两银子呢!”唐僧吃惊。

宫女给女王描眉毕,又施玉簪花粉。继将胭脂在手心调整匀,淡淡施在两颊。又略施珠粉。女王笑曰:“圣僧知否,此唤作飞霞妆。”唐僧夸道:

“非飞天即飞霞,陛下果然脱俗出尘,有仙子之风矣!”女王抿口笑道:“我不愿做仙子!只想做个凡人!不然,便见不到哥哥也!”唐僧一时语塞。面妆毕,宫女问女王用何种唇脂。女王沉吟片刻,转首问唐僧:“圣僧哥哥喜欢石榴娇,还是天宫巧,抑或淡红心?”唐僧看女王美目含情,才启口,兰蕙之香呵出,令人沉迷。张皇道:“陛下自便,陛下自便!”女王嫣然一笑,点了唇脂,道:“圣僧看我与昨日相比若何?”唐僧额上沁汗,喃喃道:“陛下昨日飞燕惊鸿,今日倾城倾国矣!”

女王心花怒放,道:“昨日被那可恶水禽坏了雅兴,今晨朕连早朝都免了,更衣凝妆,便是为了另择一个好去处与哥哥对酌叙话,这便去也!”唐僧见女王媚气逼人,恐不能自持,道:“贫僧来时慌张,未及留话于顽徒,只怕他们着急,四处寻我哩!”女王道:“我即遣人去客栈告知高足,午时再赠宫宴食盒,也让他们享用可也!”唐僧一时无话可说,女王便携了他手,出门登辇出宫而去。唐长老傍着个天仙般女王,亦忧亦喜,心如撞鹿,不知所措。只好听天由命去了。

再表公主关在东林苑石堡里,想着家仇未报,身陷囹圄,生死未卜,不觉悲上心来,泪流满面。正悲伤间,忽听楼下军汉恭敬道:“将军大人!”

便听一人道:“打开门锁,我奉女王陛下之命来提犯人!”那军汉问:“大人可有女王手谕?”那人道:“有,有!”便听几声兵戈相击铿铮声、扑通倒地声,混着惨叫,仿佛是“将军”杀了那两军土。旋即闻脚步咚咚,有人哗啦开了锁,门开了。进来一个大汉,正是阿曼将军!公主惊喜,扑上去叫:

“阿曼!”阿曼搀住她道:“公主,事急矣!恕不为礼,快随我来!”

两个急忙出了石堡,上了马车,车夫打马便走。公主道:“阿曼,那日我再三叫你,你为何不理?”阿曼道:“当时我也觉得奇怪,回家问过家父,他道:‘当今女王只知浓抹盛妆,纵情享乐,治国埋政,一窍不通。且对太后日见冷淡,吾存疑久也,却无凭证!’”原来阿曼父亲曾为先王师傅,亦教过公主诗书。因年高赋闲在家。公主道:“令尊还说甚?”阿曼道:“家父说公主幼时顽皮如男童,一日逃学去御花园玩耍,从假山上往下跳,跌了左额,留下豌豆大小疤痕,”公王探手入左鬓发抚摩痕印道:“令尊不言,我自己几乎都忘了。我有半年之久不照镜子了!”遂将在吐火国之事备叙。

阿曼感叹。

说话间进了城。在南门里客栈门首停下,见无杂人,阿曼道:“公主先去求那会腾云、有法力的猴长老,请他务必帮你降妖,好重返王宫。我是偷跑出来的,还要赶回漪园。那妖女正在那厢宴请唐长老!”解下身上斗篷,给公主披上。公主道一声:“将军自珍重!”跳下车,裹了斗篷,快步进店去了。那阿曼自令车夫驱车走了。

公主进客栈,路经行者三个的客房,见门开着,行者、八戒、沙僧正吃酒。店主在一厢陪酒,脸如煮熟的大虾。公主不敢多停,轻轻謦咳一声,趋步上楼。却道行者生性灵敏,虽师父捎话来叫他三个不要再寻公主,宽心吃酒,但仍存疑窦。那八戒、沙僧开怀畅饮,他却只拿个杯子应付,正想偷个空儿去漪园瞧瞧,眼角扫见一个裹黑斗篷的女子在门前停了停,轻咳一声又走上楼了。这几个不当事儿,他却辨出是公主,便推说出恭,出去后却随手带上门,悄悄上楼,推门低叫:“公主..”公主迎上来,哽咽一声“孙长老”,泪如泉涌。行者指指楼下道:“公主勿悲。有话从容道来。”公主会意,小声说了这两日遭遇,求行者助她。行者应道:“俺也正觉得奇怪。老孙即去漪园看觑,见机行事!”问了路径,抽身出门。公主道:“将门锁上,恐有闲人来!”行者便锁了门,也不打招呼,径去漪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