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3/6页)

“八年。”

“八年!你的生命力一定很强。我想任何体质的人在那样的地方待一半时间就会累垮!怪不得你的样子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我原来就觉得奇怪,你哪儿来那么一张脸。昨晚你在干草小径碰到我,我不知怎么的竟想起一些神话来了,我还有点想问:是不是你用妖术迷住了我的马。我到现在还不能肯定。你的父母是谁?”

“已经没有父母了。”

“也从来没有父母吧,我想;你还记得他们吗?”

“不记得。”

“我早知道你不记得。那么,你坐在阶梯上是在等你的同伙吗?”

“等谁,先生?”

“等仙人呗!那样的月夜对他们正合适。是不是我冲破了你们跳舞的圈子,你就把那该死的冰铺在小路上?”

我摇摇头。“仙人一百年以前就已经离开了英国,”我像他那样一本正经地说,“甚至不管在干草小径,还是在干草小径周围的田野里,你都找不到一点他们的痕迹。我想不管是夏天、是秋天、还是冬天,月亮都不会再照耀着他们的狂欢。”

菲尔费克斯太太放下手里的织物,抬起眉毛,似乎在纳闷,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谈话。

“好吧,”罗切斯特先生再接着问,“要是你不承认有父母,那你总还有什么亲属吧,像叔叔、姨妈?”

“没有;一个也没见过。”

“你的家呢?”

“我没家。”

“那你的兄弟姊妹住在哪儿?”

“我没兄弟姊妹。”

“谁推荐你上这儿来的?”

“我登了广告,菲尔费克斯太太回答了我的广告。”

“是的,”这位善良的妇人说,她现在知道我们在谈什么了,“上帝引导我作了这个选择,我天天都在感谢。爱小姐对我来说,是个非常可贵的伴侣,对阿黛勒来说,是个既和蔼又细心的老师。”

“你不必费神给她作什么品德鉴定,”罗切斯特先生回答,“颂词是不会使我有偏见的;我要自己作判断。她一开始就叫我的马摔跤。”

“是吗?”菲尔费克斯太太说。

“我这次扭伤了筋,还得谢谢她呢。”

寡妇似乎给弄得莫名其妙了。

“爱小姐,你在城里住过吗?”

“没有,先生。”

“参加过很多社交活动吗?”

“没有,只跟劳渥德的学生和教师接触;现在跟住在桑菲尔德的人接触。”

“看过很多书吗?”

“只是有什么书就看什么书;为数既不多,又不是什么高深的学术著作。”

“你过的是修女生活;毫无疑问,你在宗教仪式方面,受过严格训练;据我所知,是布洛克尔赫斯特主持劳渥德,他是个牧师,是不是?”

“是的,先生。”

“你们这些姑娘也许都崇拜他吧,就像整个修道院的修女都崇拜她们的院长那样。”

“哦,不。”

“你真冷淡!不!什么!一个见习修女不崇拜她的牧师!听起来真是亵渎神圣。”

“我不喜欢布洛克尔赫斯特先生;有这样感情的不只是我一个人。他是个严酷的人;既自负,又爱管闲事:他剪掉我们的头发;为了省钱,给我们买坏针坏线,我们简直没法用来缝东西。”

“这样省钱很不合算,”菲尔费克斯太太说,这时候,她又抓得住谈话中心了。

“这就是他使人生气的主要原因吗?”罗切斯特先生问。

“在任命委员会以前,他在一个人管伙食部门的时候,让我们挨饿。他每星期一次给我们作长篇演讲,还要我们在晚上读他自己编的书,弄得我们厌烦透了。书里写的尽是些暴死啊、审判啊,吓得我们不敢睡觉。”

“你进劳渥德的时候几岁?”

“十岁光景。”

“你在那儿待了八年,那么,现在是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