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特琳(第5/6页)

“你是我的亲人,却依旧背叛我,”罗柏道,“血脉不能拯救你,跪下,大人。”

瑞卡德大人说得没错,凯特琳心想,卡史塔克家族是卡隆·史塔克的后代。一千年前,这名临冬城的幼子带军讨平叛乱,因作战英勇被赐予封地。他将自己的城堡命名为卡隆之城,久而久之,成了卡霍城。世纪沧桑,卡霍城史塔克家也被称为卡史塔克家。

“新旧诸神,”瑞卡德大人告诉她儿子,“都会永远诅咒弑亲者。”

“跪下,叛徒,”罗柏重复,“你要我叫人将你按在刑台上吗?”

卡史塔克大人遵令跪下,“你审判我,而诸神将审判你。”他将头放上去。

“瑞卡德·卡史塔克,卡霍城伯爵,”罗柏双手举起沉重的斧头,“在诸神与世人的见证下,我,北境之王罗柏,以谋杀与叛乱的罪名宣判你死刑,并亲自执行。你可有话说?”

“快快杀了我,接受诅咒吧。你再也不是我的国王。”

利斧挥下,沉重而精确,一击致命。但国王连斩了三次才将头颅与躯体分开,此时,死人和活人都浑身浴血。罗柏厌恶地甩开斧头,无言地走到心树前,浑身发抖。他的双拳紧紧握拢,脸庞则有雨水如注流下。诸神饶恕他,凯特琳默默地祈祷,他还是个孩子,他别无选择。

那是她当天最后一次见到儿子。雨,整个上午都在下,河流高涨,神木林的草地成为水乡泽国。黑鱼率百名精锐,飞骑追赶卡史塔克的部众,但无人期待会有成果。“只希望不要逼我吊死他们。”布林登离开时说。他走后,凯特琳回到父亲的房间,再次坐在霍斯特公爵的床前。

“撑不久了,”维曼学士下午来照料公爵时告诫她,“他的力量已完全消失,只是心里还不肯放弃。”

“他一直都是战士,”他的女儿回答,“一个既可爱又顽固的人。”

“没错,”师傅同意,“但这场战斗他是无法取胜的。如今,到了放下武器,向命运屈服的时候了。”

放下武器,她蓦然心惊,向命运屈服。他是在说我父亲,还是指的我儿子?

黄昏时分,简妮·维斯特林过来见她。年轻的王后羞赧地走进病房。“凯特琳夫人,我不该打扰您……”

“非常欢迎您,陛下。”凯特琳正在缝纫,连忙放下工具。

“谢谢您,请叫我简妮吧,我不习惯那些称呼。”

“不管怎么说,您的确是王后呀。来,请坐,陛下。”

“叫我简妮就好。”王后坐到壁炉边,紧张地整整裙子。

“如您所愿。您找我做什么,简妮?”

“是罗柏,”女孩开口道,“他好可怜,他……又孤独又愤怒。我不知怎么做才好。”

“杀人总是很难。”

“我明白,我劝他用刽子手。您知道,每当泰温公爵要取人性命,只需下令就行。这样容易多了,不是吗?”

“的确,”凯特琳道,“但我夫君教导我儿子不可以杀戮为乐,亦不能逃避责任。”

“噢,”简妮王后舔舔嘴唇,“罗柏他……整天都没吃东西。我叫洛拉姆送去一顿丰盛的晚餐,有烤野猪肋条、炖洋葱和淡啤酒,但他一点没动。整个上午,他都在写信,还叫我别打扰,可等终于写完,又一把火将信烧掉。而今,他就坐在地图前,默默地查看,我问他找什么,他也不说,我觉得他根本就没听见我的话。他没更衣,还穿着早晨那身湿漉漉、血淋淋的服装。我想做他的好妻子,可不知该怎么做,不知如何来鼓励他、振奋他,不明白他需要什么。求求您,夫人,您是他的母亲,请您教教我吧。”

谁来教教我啊?凯特琳也想提同样的问题。如果父亲在就好了。可惜霍斯特公爵已奄奄一息,命不久矣。奈德也死了。布兰和瑞肯,母亲,还有很久以前的布兰登,统统都已故去。如今我只剩下罗柏,还有女儿们渺茫的归还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