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5/6页)

屋里,谭盛礼缓缓翻开书页,里边写满了批注,字迹太久,许多已经模糊了,他一行一行的看,一页一页的翻,神色专注,好像在读本古籍,每个字都舍不得放过,不厚的书,日落西山他都没翻完……

东厢,躺在床上的谭振兴哀嚎连连,汪氏给他上药,疼得他嗷嗷直哭,“你是不是要痛死我啊。”

汪氏被他吼得手抖,力道不均,揉得谭振兴五官都扭曲起来,“汪氏,你谋杀亲夫啊。”

他都没说休妻,汪氏竟想先下手为强,他反手推开她,“你出去,喊二弟来。”

他承认背后说人坏话不对,但父亲下手太狠了点,他试着摸向痛处,刚碰着就疼得不行,扯着嗓门吆喝,“二弟,二弟……”

谭振学在外边敲门,“大哥,你小点声。”父亲心情不好,被他听到,谭振兴又是顿毒打,旧伤未愈就添新伤,院试还想不想考了。

“二弟,你来给我上药。”谭振兴呲着牙,声音小了不少。

谭振学踏进门,冲汪氏拱手,汪氏直摇头,把药膏给他,不好意思道,“我手拙,弄疼你大哥了,还是你来吧。”

伸出手,只见药膏被冲进屋的谭振业夺了去,谭振业抿着唇,声音低沉,“大嫂,我来吧。”说着,把药膏涂在自己手上,箭步流星地走向床边,不由分说在谭振兴后背乱抹,力道大得惊人,谭振兴再次嗷嗷大哭,“汪氏,你来,还是你来。”

谭振业简直就是要弄死他啊。

“大哥,陈伯死了。”

沉浸在皮肉之苦里的谭振兴哪儿听得到其他,喊汪氏不管用又扯着嗓门喊谭盛礼救命,声音尖破天际,谭振业再使劲,“大哥,陈伯死了,哭几声吧。”

谭振兴:“……”

明明眼泪横流的谭振兴瞬间哭不出来了,狰狞着脸道,“好好的怎么死了?”

谭振业动作微顿,“意外。”

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谭振兴叹气“死了也好,有时候死了反而是解脱。”谭振兴觉得陈山太苦了,就为了具尸体离乡背井过着和乞丐样的日子,他不敢说陈山不对,左右换作他他是不会那么多的,谭振兴想起了谭盛礼,“父亲呢?”

谭盛礼同情陈山的遭遇,得知陈山去世,恐怕不好受。

“父亲心里难过,你哭几声宽宽他的心吧。”谭振业在谭振兴背上刮干净手上的药膏。

谭振兴:“……”

“三弟,你干什么呢?”别以为他眼睛看不到,但身体有感觉,谭振业把他的背当抹布,太过分了吧。等等,他的哭声能宽谭盛礼的心?他怎么不知道。

“真的?”作为孝子,谭振兴这点忙还是愿意的。

“嗯。”

“啊啊啊啊,呜呜呜,陈伯啊,你怎么就走了,都不等等我……”后边这话听着不对劲,他急忙改口,“你怎么就不多活几天啊,我们府试考过了,呜呜呜呜……”

旁边无事可做的谭振学:“……”

谭振兴要哭,那比孟姜女哭长城还有气势,这不,哭了没几声呢,谭盛礼就来了,疲惫道,“别哭了。”

若不是谭盛礼手里拿着木棍,谭振兴会以为父亲心平气和地与自己说话。

有木棍就不同了。

他正要收住哭声,谁知后背一痛,痛得他惊叫出声,“啊啊啊啊……”

杀猪般的嚎叫,吓得院子里的鸡鸭乱飞乱跳。

不出意外的,谭振兴又受罚了,谭盛礼没有打他,而是罚跪。

谭振兴恨不得拔了谭振业的皮,江南易改本性难移,他就知道谭振业是蛇蝎心肠,仗着自己孝顺故意陷害自己,望着墙上悬挂的木棍,谭振兴膝盖发麻,斜眼看桌前的谭盛礼,“父亲。”

谭盛礼要他跪两个时辰,已经亥时了。

“何事。”谭盛礼低着头,声音沙哑。

谭振兴顿了顿,“没……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