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2/4页)

不成想父亲真的给韩山长写过信,他也不想想,以绵州书院的做派,山长如何看得起他们,敛去思绪,谭振业道,“山长大人事务繁忙,不记得乃理所应当,便是父亲,你若再提及他也没印象了。”

这方面,谭振业和谭振兴很像,就是心眼特别小,以前韩博源不把谭家当回事,如今谭家慢慢显贵,也不会把韩博源当回事,更别论整个绵州书院乌烟瘴气的,风气极差,多少和山长的作风有关,谭盛礼眼里揉不得沙子,必不会把韩博源视为朋友的,谭盛礼交友不看家境学识,但为人要真诚善良,像为子坚持科举的赵铁生,真心相待的县太爷,还有陈山……

人活于世,品行比什么都重要,而就目前来看,韩博源不是品行俱佳的人,看绵州书院的风气就知道了。

因此,他说话时委婉地表达了心底了鄙夷,和读书人说话,用不着言明,含沙射影刚刚好。

韩博源为师几十年,自然听得出谭振业的言外之意,脸上的笑不减分毫,只是眼底蒙上了层阴翳,温声道,“时隔多年,令父没有印象乃人之常情,不知能否引我去见见?”

语气缓和,谭振业却听出较刚才略有不同,谭振业颔首,来者是客,出于礼数他没有理由拒绝,挑着桶,领着他们往巷子里走,院墙斑驳,地面坑坑洼洼的不甚平坦,韩博源身后的男子扶着他,左右望了眼起青苔的外墙,皱眉道,“谭……小公子,谭家乃帝师之后,住在这僻巷会不会太冷清了,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令父通儒硕学道山学海,若能入书院做老师,乃绵州读书人之福。”

“这位先生严重了,父亲常说我们几兄弟顽劣不受教,若不把我们的性子掰正怎么有资格教别人呢?”谭振业不卑不亢地回。

“小公子真是谦虚。”几个孩子已是举人,这样还算顽劣不受教,还让其他人怎么处?

谭振业笑笑,“几位先生面前,学生不敢自谦。”

大丫头和二丫头在院子里喂兔子吃草,看到陌生人,两人晶莹剔透的眼神闪了闪,转身就往屋里跑,大丫头跑得快,几步就上了台阶,二丫头走路不稳妥,身体摇摇欲坠的,怕她摔着,谭振业上前几步抱起她,“小叔抱好不好。”

“好。”二丫头趴在他肩头,露出双黑溜溜的眼珠偷偷看后边的人。

谭振业抱着她去屋里请谭盛礼,只介绍了几人来历,半句不问书信的事。

谭盛礼不知谭辰清生平做的事,在他眼里,韩博源虽是山长,和其他上门的客人没什么不同,进堂屋后,礼貌地见礼,“见过山长大人。”

时隔多年,再次看到谭家人,韩博源有些怔神,深邃的眼掩在笑容后,“说起来,我与你父亲也算有些渊源,你若不嫌弃,可以唤我声伯父……”

韩博源打量着面前穿着简朴的人,试图和记忆里温文尔雅的人对上号,许是年事已高,记忆模糊许多,他竟无法把眼前的人和谭家人联系起来,谭家人讲究,吃穿用度极尽奢华,非绫罗绸缎不穿,非海珍海味不吃,非名学名书名诗不看,年轻时的他曾以为那便是书香世家的做派,极其艳羡。

此时看着面前朴素的男子,他生出诸多错觉来。

怔神间,但听谭盛礼客气道,“山长大人德高望重,学生怎敢攀亲,莫折煞了学生。”

谭家曾在绵州外的县上住过,那是谭辰清父亲谭怀善那辈的事儿了,谭怀善爱端架子,走到哪儿都以帝师后人自居,因他出手阔绰,很是结交了些狐朋狗友,直到他父亲生了场大病,手里银钱越来越少,谭家卖了仅剩的书,勉强的撑着,然而在县里,访亲探友都要花钱,待谭怀善死后,谭家拮据非常,不得不以丁忧守孝为由搬回惠明村。

在惠明村,谭怀善妹妹为了聘礼嫁给了商人,落得个凄惨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