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面纱所隐藏的(第4/5页)

图昂向其他王之血脉点了点头,就登上船尾甲板,两名视死卫士紧跟在她身后。强风让她肩头的披风仿佛随时都会飞走,并把面纱紧紧地压在她的脸上,片刻后又要将面纱掀上她的头顶。这没关系,它飞不走的。图昂的私人旗帜在船尾高高飘扬,旗子上的图案是两头黄金狮子驾着一辆战车向前奔驰。旗帜下面,六名舵夫正竭尽全力控制住长长的舵柄。她当然不会戴那顶乌鸦与玫瑰图案的蕾丝帽,现在,看到这幅面纱的每一名水手都会立刻把这件事传出去。汲伦胜利号的船长是一个身材魁梧、满面风霜的女人,她有一头白发和一双令人惊异的绿眼睛。当图昂的软鞋踏上舰尾甲板时,她鞠了个躬,然后就立刻将注意力转回到她的船上去了。

安奈瑟站在船尾栏杆旁边,身上还是一成不变地穿着黑色丝衣。虽然她没有披斗篷或披肩,但从表面上看,寒风似乎对她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她是个身材苗条的女人,而她的身高就算以男人的标准来看也算是高的了,她炭黑色的面孔相当漂亮,但那双黑色的大眼睛射出的光芒却像锥子般尖利。她是图昂的尊师,她的真言者,这是女皇在奈菲瑞去世时亲自下达的任命。愿女皇永生。这是一件令人吃惊的事。那时安奈瑟的左臂已经得到完全的训练,准备好取代奈菲瑞的位置了,但女皇在水晶王座上说出的话就是法律。没有人应该害怕自己的尊师,但图昂的确有一点害怕安奈瑟。她走到安奈瑟身边,紧捉住栏杆,然后又不得不强迫自己松开手,好让自己不至于将涂漆的栏杆折断。那将是一个非常可怕的预兆。

“看样子,”安奈瑟开口了,她的声音就像一根钉子戳进图昂的颅骨,高个子的尊师皱起眉,俯视着她,声音中充满轻蔑,“你藏起了面孔,某种程度上可以这么说,现在,你只是女大君图昂了。但是所有人仍然知道你是谁,即使他们不会说出这一点,这场闹剧你还打算继续多久?”安奈瑟丰满的嘴唇露出冷笑,她用一只纤细的手打了个代表轻蔑的简单手势。“我想,这种白痴行为只是用罪奴藤条来惩戒可能已经不够了,如果你以为这样的一件小东西能够让你的眼睛小一点,那么你就是个傻瓜。她说的什么话让你感到愤怒?这一点,似乎没人知道。我只能向你表示抱歉,因为我似乎是没有正确判断你的怒火。”

图昂让自己的双手固定在栏杆上,强迫这双手不要颤抖,同时也强迫自己的面孔保持严厉的神情。“我会一直戴着面纱,直到有一个预兆出现,告诉我摘下它的时候到了,安奈瑟。”幸好,她的声音还维持着平静,但只有更好的运气才能保证没有其他人听到丽迪娅那语焉不详的预言。所有人都知道,那名罪奴有预言的能力,如果其他王之血脉知道她说了些什么,图昂很难想象他们会在暗中如何议论她的命运。

安奈瑟发出粗鲁的笑声,又开始更加详尽地向图昂阐述她是多么愚蠢。她说得实在是有些太详尽了,而且她完全不屑于压低声音。特韩船长直盯着前方,但她的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图昂的脸颊愈来愈热,让她觉得这幅面纱似乎都要燃烧起来了,但她还是留意地听着。

许多王之血脉都称他们的代言者为尊师,但王之血脉的代言者是侍圣者,侍圣者全都知道,如果他们的主人不喜欢他们所说的,他们就要受到惩罚,即使他们被称为尊师。而真言者是不能被命令、被强迫,或者是被惩罚的,真言者的使命就是说出赤裸裸的事实,不管你是否想听,真言者都要让你听到。那些称代言者为尊师的王之血脉都认为奥格文是个疯子,他是最后一个坐上水晶王座的男人,而那已经是千年以前的事情了。在他的尊师当着所有廷臣的面抽了他的嘴巴后,他却还让那名尊师活着,甚至没有剥夺她的爵位。那些王之血脉和这位大瞪着眼睛的特韩船长都不会明白图昂的家族传统。两名视死卫士的面孔在面罩后方也没有丝毫改变,他们懂得图昂的家族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