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2/4页)

罗斯玛丽抬起头,摘掉遮阳镜,甩开烦绪。她拉低帽子,以围巾盖住嘴部,出发寻找通往空地的小路。

她在之前的路旁,找到一条柏油曲径,小径边有“草莓园”的标示。草莓园空地上有六七个人,环立在地上的黑白图纹大圆片旁,圆片上摆了几朵花和折纸。其中几名男女低头俯望,状似祈祷;其他人忧伤地望着前方,更远处的一些人则拿着相机瞄准这群聚众,并拿相机逼近地对着圆盘猛拍。

一位像地中海人的妇女,面色庄严地在圆盘上撒下一大把红玫瑰,她闭眼掀动红唇,妇人与年轻女子一样全身素黑,女孩仍坐着哀哭,由母亲或朋友陪坐在一旁的长椅上。

罗斯玛丽努力保持镇定,这一定是忧思侵脑造成的幻觉:安迪三十三岁了,跟耶稣被钉十字架的年纪相同。

这些人在安迪的儿时家园对面,环绕着一处尚未起建的神祠,然而神祠总有一天会盖起来的。

罗斯玛丽深深吸气,握拳贴在身侧,向圆盘走近。

圆盘是以黑白瓷片贴成马赛克,装饰着轮子与奇怪的锯齿轮辐图样,盘子中央的红玫瑰底下,有四个黑色大写字母;罗斯玛丽将眼镜推高,以便看清——MAGI。

她不懂这几个字代表何意,是智者的提点或预示吗?原因呢?可是它别有深意吗?罗斯玛丽架回眼镜,从忏悔者身边走过,调整帽子和围巾,沿着另一条通往马路的小径加速前行。当她看到半英里外玻璃金亮的塔楼时,还慢跑起来,结果撞到一个人,罗斯玛丽回头喊道:“抱歉,对不起!”一边继续跑着。

戴着扬基球帽,身穿“我♥符号”T恤的老人朝她挥拳喊道:“小心点看路,葛丽泰·嘉宝[7]!”

罗斯玛丽来到大路上放缓步子,等了一下,才跑过马路来到往南的路上。

她混迹在如流的慢跑者中,朝金光刺目、安迪所在的塔楼跑去。

安迪星期二时跟她说过,她的卡片已经开启,可以从大厅入口搭乘私人电梯;罗斯玛丽没料到会用得着。她按下十层,电梯快速窜升。时间还很早,但安迪通常八点就进办公室,这是安迪曾对媒体说的。

安迪今早确实在那儿,当罗斯玛丽穿过空无一人的总部办公桌群,走到半途时,便清楚听见他的声音。“求求你了,嘿,求求你!让我把话说完行吗?还有半数广告招牌还没立起来,中国和南美的还有超过一半,不过最慢周五前全都会架好,所有地方都会。”

她走入接待室—朱迪还没到她的办公桌—于是直穿过接待室,继续朝安迪打开的办公室门口走。“我们从十三日星期一起,一定会在电视上大力播放你觉得主题表达最明确的那两个广告,直到月底……就是小孩子和爷爷,以及—你有啊!几天前才说的!噢,该死……”

她看到办公桌后的安迪转过椅背,面对窗户,用手搔着茶色头发。罗斯玛丽将帽子眼镜拎在一只手上,另一手搭到门上,却就此停住,她不想打扰安迪。罗斯玛丽闻到了咖啡香。

“数字一定会变好的,我跟你保证,我真的不认为有必要,也不实际,我觉得那么做不恰当—她当然会愿意,我知道的。”安迪将椅子转过来,看着罗斯玛丽。

罗斯玛丽走进办公室,歉然地伸出手。

安迪笑了笑,挥手招呼,对着电话说:“瑞内,”安迪站起来,身上是GC的T恤和牛仔裤。“对不起,很抱歉,瑞内,我妈刚进来,我们能不能长话短说,拜托你?”他绕过桌子,罗斯玛丽也走向前。“好的,”他说,“我会。”安迪对罗斯玛丽说,“瑞内跟你打招呼,他人在机场。”

“噢。”罗斯玛丽想起那位跟她握手的法国老者,便也挥了挥手。

“妈也跟你致意。”安迪笑咪咪地看着罗斯玛丽。“等你到家后,我们再谈,好吗?一路顺风,还有请代我向西蒙娜的慷慨提议表示感谢,告诉她,我真希望能有时间多安排十二场演奏会。请帮我跟你可爱的孙女们打招呼。”他放下电话。“唉,”他走向罗斯玛丽,用手抚着额头和头发,“多谢你来解救我,他是我们主要的赞助者之一,老先生人虽好,却很爱杞人忧天!”他在牛仔裤上擦手,“他老婆则是世界上最恐怖的女高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