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晶(第4/4页)



“所以,我只有一个要求,”皇帝低声,忽然伸出手握紧了他的肩膀,一字一句,“无论将来翡冷翠的局势如何,都不要去惊动她——让她安静地睡在大海的朝阳里。”

“发誓!”皇帝低声,“就如发誓永远虔诚侍奉女神一样!”

他的手是如此用力,让文弱的年轻人忍不住低低痛呼起来。

“是……是的!”加图忍痛点头。“我以女神的名义发誓!”

“那么,”皇帝松开了手,微笑叹息,“我没有别的要求了。”

他退入了黑夜,抬起一只手示意,立刻有侍从上来为他打开马车的门。

“下个月,我会派人来西域和你联络,送来一切你们需要的东西,”皇帝在马车上低声,“加图,最晚到明年三月,我希望看到你们的成果——我要看到西泽尔的头颅被悬挂在十字架上!”

“是,”加图回答,“我们绝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

“再见。”皇帝微微一笑,放下了帘子,马车在黑暗之中朝着东方急驰而去。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远方的远方,风在低语,夜色里不知有多少事情正在悄然发生和改变。台伯河静静流淌,空空荡荡的圣特古斯大教堂钟声夜响,撑船的捞尸人在唱着古怪地歌谣,而千里之外的龙首原上、或许还能听到鬼哭一片。

世间一切,生灭迁流,刹那不住,谓之无常。

回首万里,故人长绝。很多事情都过去了,很多事情还要继续。在这一场波澜壮阔的大国博弈舞台上,命运的轮盘还在转动——有多少人各怀心思、争先恐后的等待着下注?又有多少人已经悄然抽身,永远的退出了这一场看不到尽头的角逐?

明日当太阳从爱琴海上升起时,黑暗中的一切就会冰雪般消融无痕。

但始终有一些东西还会在那里,就如刻入碑上的字。

那是永恒的。

阿尔弥雪山顶上风声低语,新月如钩。

大地在这里结束,大海从这里开始。月光下,那座白色孤坟沐浴着海风,闪着淡淡的微光。银色的海浪一波一波的拍打着山崖,发出低沉宁静的声音,仿佛天地间有一只温柔的手、在轻轻拍打着摇篮中安静沉睡的孩子。

一支紫玉箫斜插在碑前,明黄色的流苏上缀着一个小小的同心结,一缕金发和一缕黑发相互缠绕,在海上如银的月光里微微摇曳。

有风从箫孔中穿过,依稀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