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雪山剑法(第5/13页)

众人全神贯注的学剑,学者忘倦,观者忘饥,待得一十八名雪山弟子尽数试完。这套剑法九对弟子反来覆去的已试演了九遍,石破天也已记得了十之六七。

忽然呛啷一响,白万剑掷下长剑,一声长叹。众师弟面面相觑,不知他此举是何含意。只见他眼光转向躺在地下的石破天,黯然道:“这小子入我门来,短短两三年内,便领悟到本派武功精要之所在,比之学了十年、二十年的许多师伯、师叔,招式之纯自然不如,机变却大有过之。本派剑法原以轻灵变化为尚,有此门徒,封师哥固然甚为得意,掌门人对他也是青眼有加,期许他光大本派。唉……唉……唉……”连叹三声,惋惜之情见于颜色。

“气寒西北”白万剑武功固高,识见亦是超人一等,此刻指点十八名师弟练了半天剑,均觉这些师弟为资质所限,便再勤学苦练,也已难期大成,想到本派后继无人,甚觉遗憾。石中玉本是个千中之选的佳弟子,偏偏不肯学好。他此刻沉浸于剑法变幻之中,一时间忘了师门之恨,家门之辱,不由得大是痛心。

石破天见他瞧向自己的目光中含着极深厚的爱护情意,虽然不明白他的深意,心下却不禁暗暗感激。

土地庙中一时沉寂无声。过了片刻,白万剑右足在地下长剑的剑柄上轻轻一点,那剑倏地跳起,似是活了一般,自行跃入他的手中。他提剑在手,缓步走到中庭,朗声道:“何方高人降临?便请下来一叙如何?”

雪山众弟子都吓了一跳,心道:“长乐帮的高手赶来了?怎地呼延万善、闻万夫两个在外守望,居然没出声示警?来者毫无声息,白师哥又如何知道?”

只听得拍的一声轻响,庭中已多了两个人,一个男子全身黑衣,另一个妇人身穿雪白衣裙,只腰系红带、鬓边戴了一朵大红花,显得不是服丧。两人都是背负长剑,男子剑上飘的是黑穗,妇人剑上飘的是白穗。两人跃下,同时着地,只发出一声轻响,已然先声夺人,更兼二人英姿飒爽,人人瞧着都是心头一震。

白万剑倒悬长剑,抱剑拱手,朗声道:“原来是玄素庄石庄主夫妇驾到。”

跃下的两人正是玄素庄庄主石清、闵柔夫妇。石清脸露微笑,抱拳说道:“白师兄光临敝庄,愚夫妇失迎,未克稍尽地主之谊,抱歉之至。”

和石清夫妇在侯监集见过面的雪山弟子都已失陷于长乐帮总舵,这一批人却都不识,听得是他夫妇到来,不禁心下嘀咕:“咱们已烧了他的庄子,不知他已否知道?”不料白万剑单刀直入,说道:“我们此番自西域东来,本来为的是找寻令郎。当时令郎没能找到,在下一怒之下,已将贵庄烧了。”

石清脸上笑容丝毫不减,说道:“敝庄原是建造得不好,白师兄瞧着不顺眼,代兄弟一火毁去,好得很啊,好得很!还得多谢白师兄手下留情,将庄中人丁先行逐出,没烧死一鸡一犬,足见仁心厚意。”

白万剑道:“贵庄家丁仆妇又没犯事,我们岂可无故伤人?石庄主何劳多谢?”

石清道:“雪山派群贤向来对小儿十分爱护,只恨这孩子不学好,胡作非为,有负白老前辈和封师兄、白师兄一番厚望。愚夫妇既是感激,又复惭愧。白老前辈身子安好?白老夫人身子安好?”说到这里,和闵柔一齐躬身为礼,乃是向他父母请安之意。

白万剑弯腰答礼,说道:“家父托福安健,家母却因令郎之故,不在凌霄城中。”说到这里,不由得忧形于色。石清道:“老夫人武功精湛,德高望重,一生善举屈指难数,江湖上人人钦仰。此番出外小游散心,福体必定安康。”白万剑道:“多谢石庄主金言,但愿如此。只是家母年事已高,风霜江湖,为人子的不能不担心挂怀。”石清道:“这是白师兄的孝思。为人子的孝顺父母,为父母的挂怀子女,原是人情之常。子女纵然行为荒谬不肖,为父母的痛心之余,也只有带回去狠狠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