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第3/4页)

金色手杖不知何时已经回到婆罗多手上,他再一次挥舞手杖,念念有词。

观众们屏住呼吸,翘首期盼着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

一阵咯噔咯噔的异响传来,起初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随后才发现竟是两只酒瓮发出的颤动,两个已然身首异处的女子竟渐渐活了起来,两人仿佛是在确认头颅已经安好似的摇头、眨眼,继而以与之前一样齐整、对称的姿态从酒瓮里钻了出来。

二女再一次围绕婆罗多翩翩起舞,热烈的掌声顿时自台下潮水般涌起。韦若昭自然跟着兴奋地鼓掌,只觉得能欣赏到如此精彩的表演也算不虚此行,已经把查案的事情暂时给忘却了。独孤仲平虽然向来不喜这些血淋淋的残虐之术,但也不得不承认婆罗多这杂糅了“缸遁”、“截头”、“移形”等多门幻术的表演确实是独具匠心、引人入胜。人的本性果然奇妙,居然能毫无愧疚地从这等残酷血腥的事物中获得快感。独孤仲平不禁冷笑了一声。

舞台上,幻术表演仍在继续。

一只棺材样的黑色木箱已经被小厮们推上舞台,常山兄弟的刺青图案就赫然以红色油彩画在木箱中央。婆罗多指挥两个天竺女子将木箱打开,原来这箱子除了底部之外的剩余五面都是可以活动的,箱内空间则恰好足够容纳一个成年人的身长。

随着一阵哗哗的铰链声响,一口巨大的利刃出现在舞台正上方。这利刃乃是斧钺的形状,月牙形的刃口在日光照耀下闪闪发亮,显然被打磨得十分锐利。

还会有比刚才更精彩的幻术?韦若昭兴奋得满脸通红,在场的其他观众也多是像她一样的反应,适才的一系列表演已经将众人的胃口十足吊了起来,人们期待着更大更惊险的刺激。

只见婆罗多将手杖交给其中一个天竺女子,自己则躺进了舞台中央那口木箱里。观众们这才看见那木箱两端还各有一个圆洞,却是让箱子里的人手脚伸出来预留的空间。婆罗多在木箱里躺好,一个天竺女子随即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枷锁,将其双手双足各自绑住。婆罗多使劲晃动手足但已然无法挣脱出来,二女随即合拢了木箱剩余几面的盖子,接着又用一条更长更粗的铁链,将整个木箱捆了个结实。

观众们早已是惊叹连连,原来这便是婆罗多最为人称道的拿手好戏了。

激越的鼓声响起,两个天竺女子再次跳起撩人的舞蹈,但此时观众们的注意力显然都不在她们身上,因为更令人心跳的一幕已经出现在舞台上——

由铰链牵引的利刃被旋转到与木箱垂直的位置,且正对着木箱中部,一旦刃口落下,下面的木箱将会被巨大的冲击力从中斩断,而里面的人显然也将被一截为二。

“你说,他能逃得出去吗?”韦若昭压低声音,既像是在问独孤仲平,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她想看又不敢看,用手捂着眼睛却时不时透过指缝张望,显然紧张得不得了。就算知道一切都是演戏,看的人还是抑制不住紧张的情绪,在这份为困境中人的安危担忧的情绪之中,却又无可避免地隐藏着对某些意料之外的期待。

而独孤仲平始终心不在焉,因为他这时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舞台上方那口正缓缓下落的利刃。

——莫非他的计划是……

幻术、铰链、木箱、利刃……

婆罗多的拿手好戏……

满场的观众……

不会错了!这就是他的计划,而能制止他的唯一方式就是——

独孤仲平拔身而起,快步朝舞台方向奔去。

“怎么了……”

正看得兴起的韦若昭自然十分疑惑,而独孤仲平却根本无暇对她解释。

两个天竺女子这时已经停止舞蹈,退至舞台两侧,显然是要将全场的注意力集中在婆罗多的表演上。刺耳的铰链摩擦声越来越响,利刃下落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伴随着越来越激越的鼓点,婆罗多露在木箱之外的手脚拼命晃动着,连带着木箱一阵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