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师宴的心(第2/4页)

他指的是西边巷子旁的一座庭院,那院子门庭森严,楼宇重重,竟是间极富贵极有气派的人家,门前横匾上书:“烈山有子”,笔法张扬,煞是气势凌人。

“烈山有子?”阿鸦皱眉。那是什么东西?

他本是祭神坛边一介隐士,练武强身,渔樵为乐,而后有一日在河边捡到了快要饿死的降灵,从而才有了国内第一阴阳师。他疏于读书,这文绉绉的字眼却是不懂的。

“烈山有子?”降灵“哦”了一声。

“你懂?”阿鸦诧异。

“状元……”降灵说,“状元家。”

这家伙的直觉还真是惊人!阿鸦淡淡地一笑,拉着降灵快步从状元府前走过,回王府了。

“烈山有子。”平靖王领首,“烈山有子,意指‘后土有臣’,的确是本朝新科状元的府邸。”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凶手就躲藏在状元府中,若无证据恐怕很是棘手。大师,你可有把握让那杀人邪灵现形当场?”

“哦。”降灵随口应道。

阿鸦不禁眉头一皱,杀人的是人,不是邪灵,降灵怎么能把他变成邪灵?这家伙说话全然不经考虑,正想开口驳正,降灵突然说:“杀人的是状元。”

平靖王拍案而起,厉声道:“本王和状元郎三载为官,状元品行端正为官清廉,若无证据,既是大师也不能信口开河,诬嘴于人!”他对状元人才品貌都是相当欣赏的,若非皇上指婚,他早有嫁女之意。降灵竟然说他是凶手,无论如何,都难以令人相信。

也不知降灵有没有把平靖王这一番话听进去,一双黑瞳依然如墨那般黑。

“哦。”他又随口应道。

这“哦”一声倒让平靖王怔了一怔,冷静了下来,“无论凶手是谁,还请大师拿出证据,否则本王难以接受。”他拂袖而去。

师宴一旁听着,看着阿鸦皱起眉头、满脸不耐,降灵无所谓的模样,她轻叹了一声:“无论怎样……

我相信大师的直觉……虽然……”她没说下去,鞠身为礼就欲离开。

“师宴。”降灵突然叫了她的名字,“你认识……”

师宴微微一笑,“是的,我认识状元郎。”

“是他弹琴给你听吗?”降灵随口说。

师宴又微笑了,要小小地更正,降灵啊—是敏感的男人,也是残忍的男人,“是啊。”

“那为什么不生气呢?”

她又小小地吃了一惊,顿了气顿才嫣然一笑,

“你不会骗人。”她笑得那么温柔美好,几乎让人看不出什么别的情绪,“我相信。”

降灵疑惑地看着她,大概是他从她心里感受到的和他从她表面上看到的不符,让他很疑感,不知应该相信哪一个。

她走了出去,细心地带上门。会读心的天真的阴阳师,和她这种表里不一的复杂的女人,那真是一点相似的地方都没有,但为何应总是觉得降灵可爱呢?

轻笑了一声,她缓缓地往厨房走去。

杀人的果然是他。

她十八岁那年遇见了他。那年他风度翩翩,有着一双桃花眼一对调情眉。那年她相信风流倜傥指的就是他,相信翩翩浊世佳公子,相信琴棋书画,还相信有一天她会跟他回家。那年他年方十八,有志云游天下,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为人臣,最后为臣三年要罢官回家。那年她相信他的话,以为爱她的人永远不会骗她……那年他为她弹《清商》,后来嘛……

“师宴,帮我看一下这朵花是不是长虫子了。”

花圃里的大婶见了师宴就像见了救星,“这是王爷最喜欢的那个碧芙蓉,要是坏了我可就罪过了。”

“好啊。”她一脸笑意,弯下腰去帮大婶看芙蓉花。

后来嘛……他是回家了,不过带了她姐姐回家。

她曾好久都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后来有一天终于突然明白:因为姐姐是信巫教教主,而她不是。姐姐有掌管西南千万巫师的权刃,而她没有。姐姐聪明,她不聪明。再后来,他高中状元离开姐姐去了京城,娶了公主。姐姐没说什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隔着房门对姐姐说她想通了一个道理,姐姐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