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刚毅(第3/8页)

周围的人都在喉咙里嘟囔了一声,表示同意他这番话。

“这个女人叫作帕苏克。我花了很公道的代价从她亲人那儿把她买来。他们是海边的人,他们的契尔凯特图腾,就竖立在一个海岬上。我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我也没有留心她的相貌。因为她的眼睛总是难得离开地面,她跟那些给扔到她们从来没见过的男人怀里的姑娘一样,又害羞又害怕。我刚才说过,我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因为我只想到我要走很长的路,需要一个人来帮我喂狗,而且在河上长期旅行的时候,还需要一个人来帮我划桨。再说,一条毯子也满可以盖两个人,所以,我选上了帕苏克。”

我不知道有没有跟你们说过,我是给政府办事的人?要是没有,你们现在知道了也好。因此,我就带着雪橇、狗和干粮,还有帕苏克,一起乘上了一艘兵舰。我们向北驶,一直开到严冬冰封的白令海边,在那儿登陆——

我跟帕苏克,还有那些狗。因为我是给政府办事的人,政府给了我一笔钱、几张地图——

那上面的地方谁也没见过,此外还有几封信。这些信都是密封的,而且封得很巧妙,再大的风雪也不怕,我得把它们交给困在浩荡的麦肯齐河冰块当中的北极捕鲸船。除了我们自己的育空河——万河之母以外,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河。

这种种都不在话下,因为我要讲的,跟捕鲸船或者我在麦肯齐河边度过的严冬,都没有关系。后来,到了春天,白天长了,雪面融成了一层冰,我们——

我同帕苏克,就向南走,要走到育空河一带。这条路可不容易走,不过总算有太阳给我们指点方向。我说过,当时,这儿还是一片光秃秃的地方,于是我们就撑起篙,划着桨,逆流而上,一直划到四十英里驿。又瞧见了白人,这可真叫人高兴,因此我们就靠了岸。那一冬是个很难熬的冬天。黑沉沉的天和冷气逼得我们受不了,同时,又闹饥荒。公司的代理人分给每个人四十磅面粉、二十磅腌肉。没有豆子。狗总是在嚎,大伙的肚子都瘪了,脸上全是深深的皱纹,强壮的人变得衰弱,衰弱的人就死了。害坏血病的也很多。

“后来,有一天晚上,我们一齐聚在铺子里,橱架上空空的,使我们觉得肚子里更饿。我们借着炉子里的火光,低声谈了起来,因为蜡烛已经藏好,要留给那些能够活到春天的人。我们讨论了一下,决定派一个人到海边去,把我们的困苦告诉外面的人。谈到了这里,大家的眼睛全瞧着我,因为大家都知道我是一个大旅行家。当时我就说:‘沿海岸到汉因斯教区,一共有七百英里路,而且每一英寸路都要套上雪鞋来走。把你们最好的狗和最好的粮食给我,我愿意走一趟。同时,帕苏克也得跟我一道走。’”

“这些条件,他们全答应了。可是有一个人站了起来,他叫作朗·杰夫,是一个美国佬,身材魁梧,肌肉强壮。他说话的口气也不小。他说,他也是个了不起的旅行家,天生善于穿雪鞋走路,而且是吃水牛奶长大的。他愿意跟我一起去,如果我在路上垮了,他会把信带到教区。当时我还年轻,对美国佬还不大了解。我怎么知道说大话的人结果都不中用呢?我怎么会知道做大事的美国佬都是不开口的呢?于是我们三个人——帕苏克、朗·杰夫和我,就带着几只最好的狗和最好的粮食,一同赶路。”

“好吧,你们都在没人走过的雪地上开过路,吃力地扳过雪橇的舵杆,见惯了壅塞的冰块,所以,我就不必谈路上怎么辛苦了。我们有时一天走十英里,有时一天走三十英里,不过多半是一天十英里。所谓最好的粮食也并不好,而且我们一开头就得省着吃。同样的,那些挑出来的狗也都很糟糕,我们得费很大的力气才能逼着它们不断往前走。到了白河,我们的三乘雪橇已经变成了两乘,可是我们只走了两百英里路。不过,我们并没有丢掉什么东西,那些送了命的狗全到了活下来的狗的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