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沈飞飞(第3/6页)

明珠道:“我觉得这名字挺耳熟,六爷知不知道哪里有这号人物?”

辟邪道:“范先生跟我提起过这个人,他就是夸州、中阳道上有名的大盗,‘沉鱼飞燕’沈飞飞。”

“原来是他,”明珠恍然大悟,“早听说他自诩既有沉鱼落雁的容貌,又有飞檐走壁的轻功,所以自己起了个‘沉鱼飞燕’的外号,难怪一付油头粉面的娘娘腔。”和小顺子掩嘴笑了一会儿,突然又道:“他在夸州、中阳道上混的,怎么会到离都来?会不会打这件九歌图屏风的主意?”

辟邪眯着眼睛,笑道:“他是作贼的,自然不会放过好东西。”

既然怕沈飞飞跟在后面,免不了会泄露他们的身份,辟邪说了句天色不早,便回宫复命。见了皇帝道:“这个差事真难,那个掌柜就是不肯说出实情,奴婢好不容易查出个结果来了。皇上听了倒是会吓一跳,这件屏风是从领侍卫大臣贺冶年家里出来的。”

果然出乎皇帝意料,“贺冶年?他与董里州素无往来呀。”

“正是,”辟邪道,“他不过从二品的官阶,也不可能替董里州说上什么话,奴婢猜想送这屏风给贺冶年的定有他人。贺冶年知道这屏风其实是件赃物,藏了几个月,这时董里州的事风头已过,就想将它早日脱手。”

皇帝道:“你去查明究竟是谁将这九歌图送给贺冶年的,这人的手已经伸到宫里来了,不可等闲视之。贺冶年既然已经信不过,要不要将他撤换?”

“贺冶年在侍卫中定有自己一批亲信,光撤换他,除了惊动他头上人物之外,却无一点好处。姜放与他素来不和,又和成亲王走得近,不如要他暗中注意贺冶年的举动和来往人物,到时皇上要撤他,就连他的亲信一派一并拔起,才是斩草除根。皇上身边没有亲自提拔的侍卫,这些年都是太后选的,不如重开武科,选一批年轻人重用。”

皇帝笑道:“这是件很热闹的事,应让各地武官的世家子弟在直省乡试,隔年再于离都会试,从前都由各地巡抚监场,现在也不必改了,过两天就让兵部发文书下去,不过朕想最快也要到明后年才能重开会试。”

“是,皇上圣明,武举选的是将来的将才,不可仓促急进。”辟邪又微微一笑,道:“奴婢还有件事要请皇上的示下,既然这扇屏风是真品,不知现在应如何处置?要不要买回大内里?”

“你明儿去问成亲王要不要,他若舍不得花一万两,就让御用监买进来放在慈宁宫。太后也很喜欢明珠绣的东西。”

辟邪道:“这要赶紧,现下打那屏风主意的人还真不少呢。”

沈飞飞在客栈将夜行衣结束整齐,推开后窗轻轻翻到房顶上,夜里还有小雨,显得有些闷热,穿行不久,就见到金匮大道上黑压压一大片院子,他跳在和娟馆二楼的窗台上,推了推窗户,不出所料,果然锁得结结实实,沈飞飞从腰里取出匕首,轻巧地将窗口插销拨开,无声跃入房中。当晚没有月光,屋里一片漆黑,沈飞飞晃亮火折子,渐渐可以看清屋子正中的屏风木框依然是古朴典雅,安静地竖立在地,上面的九幅绣件却不翼而飞。他不由使劲揉了揉眼睛,再走近了些,围着木框转了好几圈,最后只觉头晕目眩,扶住屏风的木框,皱着眉长长哀叹一声:“一万两啊——一万两!”他又摇头晃脑半天,蹲在屏风前发了会儿呆,突然恶狠狠道:“是哪个小贼敢和我沈大公子抢生意,出来!”他全身紧绷地等了一会儿,屋里仍是寂静无声,只得嘿嘿尴尬一笑道:“原来搞错了啊。”施施然起身,熄灭火折,掖回腰里,便往窗口走去,左手轻轻推开窗,右手却向身后急急一挥,匕首疾射楼梯口的一角暗处。

只听得叮的一声,黑暗里细微的金光一闪,随之又是一片死寂。沈飞飞既没听见有人受伤发声,又没有匕首落地的声音,实在不敢妄动,人缩在窗边,仔细倾听,屋里却仍无半点动静,沈飞飞笑道:“阁下也是高人,既然想要这破烂屏风,在下拱手相让,后会有期了。”他仗着轻功暗器出众,原是很少将人放在眼里,这便要涌身跳出窗外,突然觉得右手腕一痛,有件细小暗器透肉而过,钉入窗框里。沈飞飞右手一挣,更是痛彻骨髓,原来一根极细极韧的丝线穿从他的手腕穿过,只要微微一动,丝线便深深割进肉里,鲜血淋漓。沈飞飞忙用左手拽出匕首,想要割断丝线,不料对手仍是如法炮制,暗器犹如电光火石,将他的左手也钉在墙上。沈飞飞双手被制,听得身后有人慢慢踱了出来,渐渐冷汗透衣,道:“英雄!不会真的想要在下的命吧?都是一条道上混的,手下留情啊。”只觉两根丝线又是一紧,更是痛得呲牙咧嘴。身后的人一言不发,忽而香风微拂,从沈飞飞身边的窗口飞掠而出,青袖一动,匕首割断丝线,夺得钉在沈飞飞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