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蜜语甜言淆黑白诡谋毒手害英豪(第2/10页)

于是第三个念头在他心中升起,“管他是什么人,他一进来我就杀他个措手不及。即使他是我师父的朋友,三更半夜,偷闯进来,我杀他也无罪过。这人十九是对我不利的,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那夜行人听得叶凌风自言自语,心中好生奇怪,这晚是初三四的蛾眉月,月光虽然黯淡,但也不能说是“无光”,晚上更是扯不上日头,那夜行人寻思:“他说这日月无光,不知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说梦话么?反正我是要找他的,且进去看个明白。”

这夜行人艺高胆大,推开窗子,便跳了进去,同时叫道:“叶兄,醒醒!你看看是谁来了?”

话犹未了,叶凌风躲在暗处,忽地身形暴起,“刷”的一剑,就向那人刺去。那人脚未落地,人在半空,这一剑突如其来,正对着他的胸口,他若是煞不住身形,就等于送上去将身就剑,让叶凌风刺他一个透明的窟窿了。但他身子正向下落,又焉能立即煞住?

只听得“咔嚓”一声,如削败革,却不似血肉之躯。叶凌风方自一怔,只觉虎口一麻,手中的宝剑已给那人夺了过去。原来这夜行人乃是一个江湖行家,他也预防到叶凌风有此一着,故而在跳进来的时候,解下束腰的皮带,作为护身兵器,叶凌风这一剑,只是削断了他的皮带。

但这夜行人还未想到叶凌风是有意杀害他的,夺了叶凌风的宝剑之后,并未还击,却笑了一笑,说道:“叶兄,是我!你听不出我的声音了么?”

叶凌风听这人的声音果是似曾相识,但一时间却想不起他是谁,暗自寻思:“这人既称我为兄,料想无甚恶意。他武功远胜于我,我是决计不能用强的了。”当下说道:“请恕小弟鲁莽,幸亏没有误伤兄台。只是小弟记性太坏,却想不起几时曾与兄台见过的。”

那人哈哈一笑,只见火光一亮,那人擦燃火石,点起油灯,道:“你仔细瞧,还认得我么?”

叶凌风定睛一瞧,只看了一眼,就吓得面如白纸,如遇鬼魅,半晌说道:“你,你是——”

这人正是日间曾盘问过宇文雄的那个黑衣少年,他见叶凌风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又笑道:“也难怪你想不起是我,我也想不到我会死过去又活转来的。只是你问我是谁?我可就难答你了。我以前有个名字叫叶凌风,现在你用了我的名字,我只好不要这个名字了,随便你叫我什么吧。嘿,嘿,名字不过是个记号,无关紧要。我穿着黑色衣裳,你就叫我黑衣人吧。”

叶凌风面上一阵青、一阵红,这人才是他最最害怕的人,却又是他做梦也想不到还会活在世上的人。

这是两年前的事情了,有一天叶凌风从甘肃的积石山下经过,不,那时候他还未曾是“叶凌风”,他是陕甘总督的少爷叶廷宗,在离家十年之后回来,心里还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回家的。

他在山下经过,忽听得山坡上有喝骂声,有呻吟声,他动了好奇之心,上去一看,只见山坡上横七竖八的十几个尸体,死的都是穿着御林军军官服饰的人,但还有个军官未死,身上满是血污,正在地上一寸一寸的向前爬去。前面躺着一个黑衣少年,也还没死,瞪着两只又大又圆的眼睛,是愤怒也是恐惧,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军官拿着刀向他爬来。他伤得比那军官更重,那军官还可以在地上爬,他却是丝毫也不能动弹了。

两年前那个叶廷宗还是个刚刚出道的少年,有着一股朝气,怀着一股雄心,想要出人头地,干一番事业的。

怎样才算是“出人头地”?应该干的是什么“事业”?每一个年轻人都会考虑自己的前途,对这两个问题也有各各不同的看法。

叶廷宗的父亲是朝廷大官,他的师父则是个反清志士,这两个人的看法当然更是截然不同,而在叶廷宗的身上则同时受了两种不同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