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含情问雪,得趣便为真仙(第2/5页)

于是这一路回转,醒言与琼肜、灵漪结伴而行。傍晚时分,在众人送别的目光中,他们终于离了这勾心斗角虎斗龙争的风波之地,御风直往那熟悉的人间洞天迤逦而行。

回转之时,正过了月初;一轮弦月如弓,挂在头顶照着他们一路归程。新月微茫,幽淡如水;四望海月湖烟,荒淡不明。在这样清幽阔廖的人间月夜里,御风而回的少年堂主突然发觉,相比南海中那样的轰轰烈烈壮阔波澜,即使这边再是清冷平凡,自己却更加喜欢。有了这般发现,冷月星空下,醒言携着那片冰雾缭绕的雪云,朝北方更加坚定而行。这一路,正是那:

藕丝宛转系蒹葭,南海人归月正华。

二月新潮犹未起,春风全不负梅花。

披星戴月而行,到得第二天晨光熹微之时,他们便赶到洞天罗浮。虽然只是早春,但四季长春的罗浮已是漫山绿遍,万紫千红。越过了一层层草坳花峦,将千百声燕莺的啁啾抛下,大约在旭日升空之时,醒言终于寻到那一处奇伟高绝的冰雪孤峦。虽然,岭南群峰中气候暖热,但高插入云的峰峦上依旧寒冷,一年四季冰雪皑皑,经年不化。到了雪峰近前,便见得湛蓝天空下,孤绝的冰崖巍然耸立,不时吹来的天风扬起阵阵的雪粉,模糊了蓝天与雪山的边际。虽然阳光灿烂,但在这高山雪峰前,仍感觉到袭来一股股透骨的寒意。

见到这样嵯峨高洁的雪山,虽然以前从没来过,但冥冥中仿佛有一种神秘地启示,指引醒言来到此地,又将它认出。当厉厉天风中醒言第一眼看到这座方圆不大的雪峰孤立如刃,便毫无疑虑地认定,它正是当年雪宜只言片语中提到的冰崖寒峰。

于是,对着蓝天下阳光中闪闪发光的雪山,在半空中虔诚地拜了两拜,醒言便将雪宜的身躯安置在雪峰下那处山风回荡的冰崖下。小心安放好后,醒言便在四周布下纵横交错的雪咒冰关,附上层层叠叠的能引动九天神雷的奇绝法阵,最后又布下障眼的云雾,让这片安放香魂的小小天地如同隔在另一个时空,这才安心离开。

此番返回,并不是就此在罗浮山长住;而现在醒言也不愿多去故地,只盼着将来的完全,因此并没有心情去履行那些繁文缛节。于是这回回返罗浮,他连千鸟崖也没回,安置好雪宜之后,只朝师门所在地飞云顶遥遥拜了三拜,便此携着灵漪琼肜往家乡马蹄山而去。

一路无话。

等将近马蹄山,越过那熟悉的梁梁坎坎,沟沟岔岔,还在半空中时,醒言便从朵朵云雾的间隙看见半山腰自家新落成的瓦屋。瓦屋的砖墙前,那个熟悉的贤惠身影正靠着砖墙一朵一朵择着眼前的棉花。而那位一样闲不住的老爹,正蹲在房前一棚早丝瓜架前,专心盯着眼前丝瓜的藤苗,正在捉虫。多时不见,似乎这位辛苦了一辈子的老爹也终于习惯了现在的好条件,懂得怎么享福;在这样以前心无旁骛的劳动时间,却一手中端着个酒杯,每捉到一只虫子,便停下来喝一口酒,停上半天。

……也不知是否经历了大战,或是在那风云变幻的南天吹多了风雨,往日里表面旷达乐观内心里实则坚韧的少年堂主,忽然觉得自己越活越回去,不知为何现在怎么变得这般多愁善感,都有些婆婆妈妈。为什么才分别一年多,再看到自己爹娘好好地过活,却不知怎么鼻子一酸,竟似乎又要掉下泪来。

压抑下激动的心情,揉了揉眼睛,醒言便招呼一声,同灵漪、琼肜一齐按下云头,落在这马蹄山的半山腰间。走了几步路,终于转到瓦房门前,醒言便轻轻唤了一声:

“爹、娘~”

……

父子母子重逢,如何激动,不必细提;对于老张头这老两口,跟儿子一年多没见面,自然是格外激动。也不知怎么,虽然他们这半辈子没出头的庄户人家,一直都希望儿子有个丰衣足食的好出路;甚至只要他过得好,哪怕这辈子不相见也毫无怨言。想得不错,但等到自己子女在外面不相见的时间越来越长,这心中的思念便如三月的竹笋,一夜间便滋长漫延,思念之情绵绵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