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五回 月夜挟飞仙 万里惊波明远镜 山雷攻异魅 千峰回雪荡妖氛(第2/14页)

第二日林寒走没多时,他便二次赶到,空中飞行,远远望见寺门口又站定一个中年和尚,意似有待,却非昨日收宝之人。等猿精一降落,便一横禅杖,将寺门拦住,喝道:“此乃清静禅门,何方精灵,竟敢擅行闯入!即速退去,免遭诛戮!”猿精不知他是无名老禅师弟子铁面天僧沤浮子,先还当是独指禅师门下,不敢忤犯。及至忍着愤怒,躬身说了来意,沤浮子笑道:“可笑你这老猿精,枉自修炼多年,还转了一劫,却这等茫昧。独指禅师已于前晚功德圆满,飞升极乐,竟会一点不知晓,还向我佛门扰闹。饶你无知,速速去吧。”猿精闻言,明白昨晚上当。料这和尚也不好惹,怒问:“禅师既然飞升,昨晚为何蒙诈去我的宝物?”沤浮子笑道:“蠢畜蠢畜,你自身尚无归着,有什宝物是你的?宝物如应为你有,昨晚为何亲手递与他人?你自还债,他自取偿,他有他的来历,你有你的因果。什么叫作宝物?要它何用?又与我和尚何干?放着大路不走,却向我纠缠不清。再如逗留,难逃公道。”老猿虽是得道精魂,灾劫未满,火在心头,哪识沤浮子奉了师命,向他点化,立时性发暴怒,非向和尚索要昨日诓去他玉符的人不可,末后竟将所炼桃木飞剑放出两道青光,想要伤人。吃沤浮子一禅杖撩上去,将两道剑光双双打折。猿精大惊,才知和尚厉害,不可明敌,立纵遁光逃去。沤浮子一笑回寺,也未追赶。

猿精猜定寺中和尚与禅师必有瓜葛,既想夺还玉符,又气忿不过,连打探了两日寺中和尚的法号来历。偏生独指禅师与无名禅师本是同门师兄弟,时常闭关参修禅门上乘妙果,久已韬光隐迹,不为世知。无名禅师师徒七人,更是禅关一坐,便历数十年之久。独指禅师虽有林寒时常下山积修外功,但是从不许提起是他记名弟子,林寒又未受戒剃发。本来绝少人知道这两位有道高僧来历,与猿精交往的,十九为左道旁门,以及后进之士,哪里能打听得出,始终莫测高深,难操胜算。思量无计,只得把平生所炼法宝,连同余剩的四十七口桃木剑,一同带在身旁,三次赶往上方山,满想以多为胜。妙在刚一飞到,又换了一个和尚在彼相候,一交手依旧大败而归,连寺门都未得走近一步。似这样想尽方法,连去六次,每次必换一个敌人,把无名禅师门下天尘、西来、沤浮、未还、无明、度厄等六弟子一一会遍,连丧了好些法宝。四十九口桃木飞剑,先后折却了二十八口,枉自仇深似海,无可如何。最后拼冒奇险,以为每次败逃,多用玄功变化脱身,至多再败上两回,能侥幸报仇更好;否则也探看寺内到底有多少强敌,叫什法号,何以个个都无人知道来历,而又那般厉害。于是易明为暗,不去山门外叫阵对敌,径仗玄功变化,偷偷前往。

这一回居然被他潜入寺内。他见仇敌都在殿上打坐,当中只多着一个老和尚,看神气事前毫无准备,山门外也无人相候。猿精也是久经大敌,虽稍幸今番计善,却又因中坐老僧生了疑虑。心想:“那六个已然无一能敌,何况是他们的师父;况且每来俱似前知,早有一人等候门外,难道今番暗来,便不知晓?”恐怕上当,不禁又胆怯踌躇起来。伏身殿角,待了好一会,兀自欲前又却,不敢下手。正观望问,忽见中坐老僧微启二目,向他微笑。情知不妙,忙纵遁光欲逃,哪里能够。耳听禅师喝道:“禅门净地,岂容妖物鬼混?众弟子还不与我拿来!”语声甫住,眼前金光一亮,禅师上座弟子天尘,已持禅杖在前,现身挡住去路。猿精以前曾与他交过手,知他法力高强,手中降魔禅杖神妙无穷,有好几件法宝,俱断送在他手内。惊弓之鸟,怎敢抵敌,慌不迭一纵遁光,往斜刺里逃去。又遇沤浮、无明二弟子,双双迎头截住。知道事机危迫,只得拼着挨上两禅杖,仍用玄功变化,化成一溜火光,待要破空直上,倏地眼前奇亮,十亩方圆一片霞光,金芒眩彩,耀眼生花。仓猝间,也看不出是什宝物,只觉疾如闪电,当头压将下来,休说逃遁,连缓气的工夫都没有。身上机伶伶的一个寒战打过,立时失了知觉。等醒转过来睁眼一看,仇敌师徒七人,仍在打坐入定未动,殿上佛火青荧,光焰停匀,自己仍然伏身原处。清风拂体,星月在天,殿内外俱是静悄悄的,不闻声息,与初来时情景一般。恍如做了一场噩梦,绝非曾经争杀之状。暗忖:“适才明明听见老和尚看破行藏,喝令众弟子将自己围困,如今既未受伤,又未被擒,仍在殿角上潜伏窥视,难道是怯敌心虚,因疑生幻,自己捣鬼不成?”又觉无有是理。细查仇敌神态,直似入定已久,毫无觉察。虽然十分惊讶,但因复仇心盛,到底是真是幻,也无暇深思,反以为仇敌真个没有窥着自己。意欲乘其无备,运用玄功变化,猛冲入殿,下手暗算,取禅师师徒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