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八章 千魔聚顶,飞仙去兮(第3/4页)

岐鸣子,无名辈,死前无人知其非凡,死后亦无画像流传,除了魔君一脉代代相传的这一张。是以别人不识得老道,戚东来和蚩秀却在相见第一刻就认出了他。

蚩秀、戚东来都没想到,已经飞仙去的仇人竟又重返人间,再战天魔。事情必有连串因果,内中情形复杂,可再有因果、再有曲折仇人也还是仇人,仇人永远是仇人。

打不打得过?没关系的,蚩秀已经在玉玦中说明一切,交代给了弟子。

死何足惜,我有传人!

……

小师娘说过,成大器者都要有自己的“拍子”,斗战、修行、做人都是如此,剑法也不例外。

如今苏景的本领攀临人间绝顶,剑术一道也多有领悟,但剑上的“拍子”,他还谈不到。修行二十甲子有余,遇到高人无数,但真正将剑术纳入自己气意的,以前苏景只见过“三个半”。

一为陆老祖,长剑划天河,天河生寒月,人入天河去,剑自明月来!其势煌煌,他的剑上拍,当得一个“宏”字;

二为小师娘,三剑卷碎无边血海,一念剑出四百里,剑出鞘无血不归,必杀命,她的剑上拍,当得一个“戾”字;

三为叛徒叶非,这不是高看他,或许叶非比不得陆老祖、小师娘,但他的剑自有气意,以剑驭剑,以血、身、命养剑,他的剑当得一个“活”字,一是剑被他养活了,二是再好的剑也是为他而活,为自己活得痛快,绝顶好剑说弃就弃,这一重上苏景自忖不如他。

最后“半个”,只因苏景从未真正见过其人:师尊陆角八。光明顶传人,无缘拜会恩师,可他得过师父传下的剑符,闯荡南荒能够活着回来,全靠师尊剑符,事隔千年可第一次发动剑符的情形犹在眼前——炸碎个太阳给敌人看,给敌人个好看!剑上之“烈”,问天下谁出其右。

三个半,再无其他人了。不是说没人比他们更强,老天魔秦吹、墨巨灵天理、十一哥瞑目王等等,强则强矣,但剑上无韵……直到今时此刻,苏景观战、岐鸣舞剑,苏景再见剑上拍:

穿梭天地间,见过怒海暴潮,见过大漠雄风,落身山峦中,忽觉感动:天青蓝白云朵朵,山苍翠白鸟穿林……好生静谧好生安逸,可天、云、山、林全都不是重点,重点只在身边轻轻流淌山溪。

就是山溪了。如此浅薄却如此从容,藏在山中全不醒目,有它没它都无所谓,可它管那山多高,管那天多远,只管自己流淌,仿佛这世上最最重要的事情仅在于“流淌”二字,仿佛这世上没有一样东西能够阻挡它的流淌。

流淌、从容、平顺、不醒目甚至连杀气都不存,可就在这场“流淌”中,他的剑如溪水,融化了恶蛟、洗去了云雷,就连那一道道天地裂璺也在“溪水”中被轻轻抚平。

无以复加的从容,涓涓之剑,岐鸣子之剑。

连串猛攻全无效果,“血世界”中的天鹏突然在九霄云中翻了个跟头,旋即巨鹰不见,就此化作浩荡魔焰,黑色烈火就此铺满乾坤!天地间,一寸一烈焰,一寸一杀机!

恶斗酣,蚩秀攻势汹汹。

苏景却叹了口气,问戚东来:“让你师弟撤去‘身化乾坤’之术吧,我愿试剑岐鸣子。”

岐鸣与天魔的恩怨,与苏景全无关系,本来没他插手的余地,可这件事来得太蹊跷,魔君可以不管事情经过直接向岐鸣子寻仇,苏景却不能不过问,最最简单的:他怎么回来的,为何他能回来、离山三祖却被斩杀半途。他是否也如驭人仙、忠义魔那般记忆混乱。同为归仙,他与墨十五之间有没有渊源……

再就是,苏景终归不忍看着蚩秀惨死。

“你也看出来了?”戚东来的表情很怪……或者说表情本身不奇怪,怪的是这样的神情,怎会出现在以惹人憎恶为荣的虬须汉脸上: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