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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上只是摇摇头,避开了他们的视线。本想找个借口敷衍过去,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最上借着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明天我也去蒲田。”

看完报告,最上故作平静地对冲野说。

“明白了。”冲野回答。

“那么今天早点回家休息吧。”

最上说完,拿起空的啤酒罐站起身来。本想闲坐一会儿才拿了酒来,可惜现在完全没有了心情。

“辛苦了。”

身后传来冲野和沙穗的声音,最上走出了办公室。

已经二十三年了。

那是距离现在将近四分之一个世纪前的事情了。

最上学生时代曾借住在北丰宿舍,管理人久住夫妇的独生女儿由季被人杀害了。

由季当时是中学二年级的学生,如果还活着,现在应该到了结婚生子的年纪。

时隔四年,最上再次见到由季时,她已经成了棺中之人,眉眼间已经是一副少女初长成的模样。如果顺利长大,应该很受男孩子们欢迎,很容易得到幸福的吧。

可是由季却再也不能长大成人了。明明一副马上会睁开眼睛对他说“毅,好久不见,你怎么样啦?”的样子,可是现实中,她却永远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几个小时后被火化成灰。那景象看起来是那么不真实。

被白色围巾盖住的细颈上面,残留着手勒过的红黑色印记。

“喉咙都被捏断了,那么纤细的脖子,太可怜了……”

北丰宿舍原先的租客水野北佐夫哭着移开了覆在由季脖子上的白巾,这一幕深深地刻在了最上的脑海里。

那位水野,从市之谷大学的法学部毕业之后进入通讯社担任政治记者,由季事件过了大概一年,从通讯社辞职,成了周刊的签约记者。他得知由季案的搜查陷入困境,于是毅然决然换了工作。

没过多久,水野所写的《根津女子中学生被害事件——一名可疑男子》的报道在《日本周刊》上刊登了出来。

水野说这是一篇真实的“小道消息”。警方也因此接到了不少投诉。虽然文中隐去了姓名,但是读者读过之后能清晰地判断出谁是可疑的人。如果放到现在的标准,杂志社也许会在报道前再仔细斟酌一番,不过过去确实相当大胆。后来还出现了其他杂志进行后续追踪,不过始终没有迎来警察逮捕此人的那一天。

如果是政治家的渎职案或者经济案,往往外界的舆论报道能影响搜查的进展,不过由季的案子不属于此类。搜查之所以停滞,是因为警方没有找到决定性的证据,水野本想通过这篇报告从背后推动警方的搜查,遗憾的是,计划落空了。

听说警方在审讯时也花了很大的功夫,但是那个家伙死不认账,厚着脸皮逃得干干净净……

水野把深入采访得知的事情经过讲给了最上他们听。

不仅如此,他还将没有报道出来的搜查细节整理成了采访笔记,分发给了最上、前川这些北丰宿舍的舍友。不知道他这样做在期待着什么,也许搜查原地打转没有进展,使得他心中一直在怀疑自己转行做杂志记者的意义吧。如果不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和最上他们分享内心的绝望,可能很难支撑下去。

无法考证水野在采访时捕捉到的内容有多少真实性,不过,不得不感叹他调查的深入。虽然最上后来上任检察官成为搜查方,但是仍然没有办法拿到跟自己工作无关的迷案资料。由季的案件经历了怎样的搜查,最上是通过水野的采访笔记得知的。

现在这份采访笔记放在自家书房的书架上,和其他的案例研究资料放在一起。

回到官邸,客厅里散落着韩国旅行指南,朱美正看得如痴如醉。最上顾不上她,一个人走进了书房。

数十年了,这份资料再也没有打开过,只是每次搬家时从一个书架移到另一个书架上。最上扭开台灯,将这份资料抽出来,放到桌子上打开。

最上一页页翻看着水野这份A4纸大小的多达十多页的采访笔记,寻找着想要的内容。

松仓重生。

果然是这个名字。

由季案件中,被视为最接近真凶,却因为没有关键证据而未能被警察逮捕的人。

从出生年月来计算,今年六十三岁。

是他没错了。

最上大口喘着粗气,激动的情绪难以自持,不由得一把抓住了桌子的边缘。

由季二十三年前已成灰烬。

而这个男人在这二十三年里逍遥自在地活着。

原来他在这里。

根据水野的采访笔记,二十三年前的7月29日晚上八点十分左右,由季惨死的尸体在自家书房被发现。夫妇二人为了夏日祭的事前准备外出了两个小时,回家便看到了凄惨的一幕。

久住一家住在北丰宿舍楼的一层,有客厅、夫妻的卧室和由季的书房兼卧室共三个房间,另外带有厕所、洗手台和浴室。厨房用的是给住客提供伙食的食堂。从食堂出来有一条走廊连通了这一家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