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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休眠人从餐厅里从容地走出来。在拐杖的支撑下,他走路的样子很庄严。他对里瓦拜德夫人咕哝了几句,遥望了一下杜戈尔和阿曼达,随后叹了一口气,朝着窗边离他们最远的那把扶手椅走去。杜戈尔非常内疚,他曾经怀疑过这个老人的意图。不过,他还是有那么一点担心。他放下咖啡杯点了一根烟,勺子碰到碟子发出响声。

“问题解决了。”阿曼达对他耳语道,“汉伯里说的是真话,杀他的那个人就在这里。”

杜戈尔点了点头。他试图回想汉伯里在信里说了什么——好像是告诉他,在李有一丝一毫的理由对他产生怀疑的时候就抽身离去。留在这里是愚蠢的。为什么冒险失去他们已经得到的东西,就为了……

“对我们来说,事情变得更简单了,不是吗?”阿曼达继续说。她看着他。“哦,好了,威廉!可不能因为害怕就放弃。这件事越来越有趣了。”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里瓦拜德夫人就走过来问他们是不是还想要一杯咖啡。阿曼达同意了,她还要了两杯白兰地。

里瓦拜德夫人走后,杜戈尔说:“我有点害怕,你难道不害怕吗?我们这是在玩火。我可不希望最后是死路一条。”只要声音一低,说出来的话就不是很有说服力。

阿曼达简要地解释了一下,为什么他们在这里停留一两天不会造成任何损失,而且她准备接受其他建议。她给杜戈尔的感觉是,不这么做就是可鄙的。说服他的并不完全是她的言语,而是她的眼睛。她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目光里充满了期盼,仿佛在问这个世界是否有胆量让她失望。世界可能会让她失望,但杜戈尔不敢。他决定照着阿曼达的意思办,还建议想一个借口,好等里瓦拜德夫人回来后问她一些问题。

里瓦拜德夫人把托盘放在桌子上。“自从你们来了,雨就没停过。倾盆大雨。简直太疯狂了,他们就是这样的人,李先生和泰纳先生。这种天气还出去,肯定会被雨浇透。好像这里的酒不够他们喝似的。”

“也许他们去看望住在附近的朋友。”阿曼达温柔地说,“或许他们是那种人,如果不付出努力就不能享受快乐。”

里瓦拜德夫人大笑起来,笑声似乎让她年轻了二十岁。“也许你说得对,亲爱的。男人们都很滑稽,当然,在场的这位除外。难道我还不知道吗?”她的语气是在暗示,对这个话题她有充足的知识储备,“我们这儿什么样的人都有。这么说,你们是从伦敦来的?”

她的好奇心如此缺乏自我意识,以至于杜戈尔不会因此被冒犯到。不管怎么说,这个问题给他提供了一个完美的开场白,他可以向阿曼达展示他有能力用自己的方式处理这件事。

“是的。”他回答道,“实际上,我是个作家。”他抿了一小口白兰地。白兰地跟他先前喝下去的葡萄酒和啤酒混合在一起,同时润滑了他的想象力和舌头。“对我们来说,这是出差。”

“不会吧?真没想到。您和普特金先生太不一样了,他是我们这里接待的最后一个作家。您也对大教堂感兴趣?”

“对,但是不一样。您知道吗,我是一个自由职业者,为电视台撰稿。我想调查一下是不是有可能做一个有关教堂和城市的电视系列片。您知道大概是什么样:既古老又新鲜——生动的历史、建筑物,采访当地的居民和工厂,显示大教堂是如何影响这座城市的,呃,还有其他这一类的事。”

里瓦拜德夫人听入了迷。

“在哪个频道播,亲爱的?当然,我们这儿能看BB C。除此之外,只有安格利亚电视台了。”

“现在还不知道,一切言之过早。我得先写一个策划案,然后让一些公司感兴趣。当然,打入这个市场并不容易,特别是现在。”里瓦拜德夫人严肃地点了点头,杜戈尔差点笑出声来——完全不了解的东西听起来却这么容易让人相信。“我们到这儿来就是想沉浸在这种气氛里,以便获得新的灵感。这让我想起了我们刚才读到的那本有关大教堂的小册子,作者是……”杜戈尔低头扫了一眼那本书的封面,“这个弗农·琼斯教士。这个周末我想和他聊聊历史方面的问题,也许会对我很有帮助。您能告诉我他住在哪里吗?”

“哦,亲爱的,你们来得太晚了。”里瓦拜德夫人好像被死亡的乖张羞辱了一顿,“上个月他去世了。心脏病发作。太可惜了——他可能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他帮了普特金先生很多忙,大教堂的事没有他不知道的。他以前住在布里德斯庄园。真是一个好人啊,一点也不清高,和这里的神父一样和蔼可亲。他也喜欢喝这种苏格兰威士忌,真的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