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公元前1700~前500年中东的世界主义(第3/11页)

铜和锡容易从矿石中提炼出来。青铜(铜与3%~10%锡合金)容易熔化,能被直接铸造成设计好的形状,或被铸成铜锭,然后锻打成型。冶铁在许多方面与此不同。只有在远高于任何自然火的温度下,铁才能熔化,尽管用木炭包裹加热的时候,铁矿石很容易变成固体。这样就产生了一种金属海绵状物,在它呈白热之时就锻打,这样不需要熔化就能变成固体,这也是清除铁矿石杂质的过程。一旦变成了固体,当加热时,铁极具延展性,能够轻易地被锻造成型,铁块通过锤子敲打也能牢固地结合在一起。

当铁被置于燃烧的木炭中时,持续加热能使铁吸收碳(0.1%~1%)并变成钢。钢与铁的区别在于,当炽热的铁块在水中淬火时,就变得特别坚硬,但是钢比较脆,除非淬火是非常精心地分次进行以防冷却太快,或者被淬火的物体被稍微重新加热,使它部分软化。直到公元1000年后,第二种淬火工艺才被普遍使用,早期铁制工具的特性千差万别。最好的产品极为罕见,它们的制造者因此而扬名。只有少量铁被统一炼成钢,而且只有一小部分才是坚硬的形态。早期的铁特性并不优于青铜,它的优势主要在于铁矿石常常容易获得。

金属铁大约出现于公元前2000年,可能是提炼铜或铅的过程中偶然获得的副产品。人类有意识地生产铁大约始于公元前1200年,但是直到4个世纪后,铁制工具和武器才普遍被使用。

这次技术进步的第一个重大后果就是新一轮蛮族入侵,他们在公元前1200~前1000年,包围了古代中东地区的大帝国并一个接一个地推翻了它们。铁器时代的蛮族军事胜利依靠的是原始平均主义共同体的同心同德,在这种共同体中,每个人都是强大的战士,因为那里不存在世界文明地区长期盛行的主人与臣民之间的鸿沟。人数必然稀少的战车贵族,被愤怒的臣民所包围,被传统的内讧所削弱,所以不是这种群体性攻击的敌手。

中东的新入侵者与其青铜时代的先辈来自相同的边界地区:北部和东部草原和山区、南部沙漠边缘地区。许多后来出名的民族都置身于这些迁徙群体之列:伊朗的米底人和波斯人;叙利亚和巴勒斯坦的非利士人、希伯来人和阿拉米人;爱琴海地区的弗里吉亚人和多里安人。大多数入侵者是以部落为组织的。每个部落都建立了自己的地方性政治制度,有时(如希伯来人)组成更广泛的非正式的部落联盟,在非常紧急的情况下发挥作用。

铁的影响

铁的使用具有重要的经济、政治和军事影响。这种新的金属储量丰富,足以使农民得到镰刀的铁刃、铁犁铧和其他铁制农业工具。这提高了农业生产效率,特别是在开垦比较困难的黏土地区。

在中东某些地区,铁器时代蛮族入侵后突然兴起的自由农民阶层把他们的一些作物用来交换手工业产品——其中最主要的是铁制工具和武器,但是也包括诸如纺锤、烧制的陶器、带辐条的车轮等,这些产品制作需要任何普通农民无法掌握的特殊技术。即使当地主和税吏在中东社会重新建立了自己的地位——一种即将发生的现象——这种地方性的城乡商品流通也继续存在。卑微的城市手工业群体由于拥有农民需要的技术和产品而永久地形成了。不管后来有怎样的军事或政治灾难和破坏降临这个地区,这种地方性的专业化分工还是幸存下来了,或者迅速得到恢复。

随着经济专业化分工的优势就此深入中东社会底层,文明首次全面而牢固地扎根了。再也没有任何一个重要民族能完全置身于交流和互相依赖的网络之外。每个人都从专业化分工中得到切实的益处,即使最贫穷的农民,如果不购买其他东西,也开始要去市场购买基本农具。这也许是铁器时代最伟大的成就。最初也许是由非同寻常的地理和社会环境造就的社会分化和专业化分工,变成了中东农业社会的永久组成部分。历经大约2000年,文明社会的复杂性和专业化分工最终变成了地区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