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鸟卵到伟哥:关于春药的历史漫谈(第4/5页)

“伟哥”的英文Viagra,是一个人造合成词,由Vigor与Niagara两个词合拼而成,前者的本意是精力,后者则是著名的尼亚加拉大瀑布,组合的意思是“男人的精力超拔如同奔泻的瀑布”,应该说很有想象力。服其药,思其名,不仅有躯体调动作用,还有心理暗示作用。最初,台湾的医师译成“威而刚”,大陆的医师译成“威而坚”,译得太硬,缺少含蓄,还是香港医师译为“伟哥”,既生动又有余味,堪称神译。

伟哥的价值远远超出医学,它的意义,首先是经济学意义上的巨大市场。在美国,1998年3月27日伟哥通过联邦药品及食品管理局的批准,第一周,每天即开出1.5万张处方,第二周2.5万张/天,第三周3.5万张/天,到第七周,达到27万张,创下了全球药物史的最新纪录。由此,辉瑞制药公司的股票连跳三级,人们在购买伟哥的同时也买进辉瑞的股票。照这样下去,美国GNP的一半将会由伟哥这种蓝色药丸来创造了。这当然是玩笑。不过辉瑞公司“伟哥”产品第一年的销售额已达10亿美元,无怪乎有人为中国经济荐言,要走出市场疲软,引进“伟哥”吧。

另外还必须注意到“安慰丸效应”——告诉病人这是某种极好的特效药,病人服后果然大见成效,而实际上他服用的只是面粉之类。伟哥既然已经被大炒特炒,自然成了人人心目中最大的特效药,那么服用之后,在心理暗示作用之下,自然很容易见效。因此假药盛行,恐怕也是难以避免的了。其实以前的春药也往往被说得神乎其神,就是诉诸同样的机制。春药要解决的是性欲问题,而性欲是与心理状态密不可分的,因此可以说,在所有药物中,春药是“安慰丸效应”最明显的一类了。

凡事获益都将支付代价,承担风险,性的快乐也不例外,因此,对于“伟哥”的前景,还需要时间才能看清楚。为性爱提供如此一件神乎其神的“利器”,可能的消极作用也不容忽视。从历史上来看,人类追求“长乐”——性爱之乐当然是最大的人生之乐——与追求“长生”,是有内在相通之处的。只有那些生活非常幸福(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性爱的幸福)的人,才会去拼命追求长生。而他们所追求的长生的生活情景中,自然包括了“玉女相伴”这样的性爱长乐。

秦皇汉武都是历史上求长生的“杰出代表”,后世帝王和达官贵人,很多都是他们的徒子徒孙。特别典型的是汉武帝,他求长生,同时也求性爱之长乐,在古代野史小说中,他向方术之士学习房中术,而且有成。房中术是中国历史上集长生与长乐于一体的最著名的方术,关于春药的学问只是房中术理论中的一个分支。大体而言,房中术最有号召力的内容,就是可以由性爱之长乐达到寿命之长生。如果秦皇汉武生于今日,他们身边的宫廷术士,或许会请陛下允许稍微夸张一点、稍微简单化一点,而展示如下的公式(可以用微软的PowerPoint软件投影在一个屏幕上):

房中术=长生不死+伟哥

想想看,那该是多么令人神往啊!然而在司马迁的《史记·孝武本纪》中,汉武帝却是个屡屡被骗的大傻瓜,这大概就是那个时代正直的历史学家对追求长生长乐的判断吧。“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伟哥这个蓝色神话,在媒体的爆炒之下,世人趋之若狂,最终会不会导致意想不到的结局呢?

古往今来,人们追求长生已经败下阵来,追求长乐能否成功,也还在未定之天。根据历史来推测,应该是与追求“长生”的结局相仿——这种相仿可以从正反两方面去理解。欢乐与痛苦,生命与死亡,都是相互依存、相互制约、相互平衡的。这种依存、制约和平衡很可能永远不能打破。万一最近就打破,说不定就要闯祸了,因为人类还远远没有为面对这种局面作好心理和思想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