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有还是没有(第3/5页)

曹爽突然间有些毛骨悚然了。是啊,他和司马懿之间,旧的平衡被打破了,新的平衡还没建立起来。司马懿这样的人,会善罢甘休吗?

便试探。试探司马懿的那一颗心,是不是还在骚动。

试探人是李胜。李胜刚被朝廷任命为荆州刺史,他受曹爽委托,去向司马懿辞行。

不仅仅是辞行,也是要观察司马懿的身体状况。

不仅仅是要观察司马懿的身体状况,也是要观察他的心理状况。

观察的结果是——司马懿不行了。

病得很重。躺在床上奄奄一息那种。

起码李胜眼里看到的司马懿,是不久于人世的司马懿。

李胜大声说:我要去荆州做刺史了?

司马懿:啊?你去并州啊?

李胜:是荆州,不是并州!

司马懿:哦,你刚从并州来?

李胜:是汉上荆州啊,不是并州!

司马懿:哦,是并州啊!我知道。

李胜被雷到了。紧接着,更雷的一件事情发生了。司马懿府上的侍婢给他喂药汤,司马懿的嘴巴已然合不拢,药汤流出嘴外,将他身上的衣服都弄湿了。

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

曹爽闻讯,放心了。

看来这个世界,谁都敌不过岁月。

诸葛亮是怎么死的,死在岁月的剑下。

司马懿也将如此。岁月无敌。岁月无敌啊。

曹爽由是更加意气风发,出外游猎,快意人生,那是毫无顾忌。

司农桓范却是心有顾忌。司农桓范以为,一个心有顾忌的人才是成大事的人。任何时候,畏惧一些该畏惧的东西,才能顺顺利利地往前走。

这是世事的辩证法。

所以当某一天,曹爽引着他的三个兄弟,请魏主曹芳去拜谒高平陵,祭祀先帝时,司农桓范拦住了他,要他提防城中有变。毕竟曹氏兄弟都出城了,一旦城中变起仓促的话,那是要人命的。

曹爽嘲笑了桓范。

用他的鞭子。马鞭。

曹爽以鞭指桓范怒骂道:“谁敢为变!再勿乱言!”

谁敢造反?你别乱说!

曹爽说这话时骑在高头大马上,左手持缰右手挥鞭,动作潇洒充满自信。他以为天下无敌,他以为那个人摇摇欲坠,殊不知司马懿此刻正精神百倍,等待他豪迈出城。因为他要有所作为了。因为他此前的奄奄一息都是伪装。

司马懿事实上一直在等待,等待一个机会力挽狂澜。

为了这样的等待,他可以装聋作哑,可以摇摇欲坠、奄奄一息,但他的心始终是健康的、强壮的,或者说是锋利的。

他要切割一切。任何反对他的势力和人。

因为他不是别人,他是司马懿。

睚眦必报的司马懿。

自视甚高的司马懿。

谁的心不曾柔软

司马懿动手了,趁着城中空虚。他率兵先据曹爽营,再据曹羲营。那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同时司马懿率领百官入后宫晋见太后,控诉曹爽背先帝托孤之恩、奸邪乱国的滔天罪行,表示此人“其罪当废”。

太后当然是无可奈何,一切照准。此时的她已然一工具矣——司马懿有所作为的工具。

摆平了太后之后,司马懿开始写信,给曹芳写信。

信是这样写的:

“今大将军曹爽,背弃顾命,败乱国典;内则僭拟,外专威权;以黄门张当为都监,专共交关;看察至尊,候伺神器;离间二宫,伤害骨肉;天下汹汹,人怀危惧:此非先帝诏陛下及嘱臣之本意也。臣虽朽迈,敢忘往言?太尉臣济、尚书令臣孚等,皆以爽为有无君之心,兄弟不宜典兵宿卫。奏永宁宫,皇太后令敕臣如奏施行。臣辄敕主者及黄门令,罢爽、羲、训吏兵,以侯就第,不得逗留,以稽车驾;敢有稽留,便以军法从事。臣辄力疾将兵,屯于洛水浮桥,伺察非常。谨此上闻,伏于圣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