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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庆祝眼前的美景,他从口袋中掏出烟斗,划根火柴点燃,大胆地让火柴几乎烧到手指才吹熄。

次日一早,仗着一股理直气壮的凛然之气,他直接冲到设在花园城市住宅区的英军中东战区总部。向哨兵出示证件后,他径自走进位于总部建筑物中心地带的“灰柱廊”,打算向总部人员施压,要他们正视他的调派问题。他已浪费太多时间在各单位的走廊徘徊,向太多妄自尊大的军官恳求,也遭遇了太多白眼、驳回和敷衍打发。这次,他打定主意绝不轻易放弃,要么带着人事令走出总部,要么就大闹一场而被送上军事法庭。

灰柱廊过去曾是一位有“帕夏”称号的埃及富商的豪宅,但英国皇家军队已把它变成一幢毫无生趣的办公楼。门厅中有一张接待桌,桌前坐着一位面无表情的下士,两边则是戴着白帽的武装宪兵。“我是马斯基林中尉,”马斯基林把证件递给这名下士,“我想和某个懂得伪装技术的人谈谈。我的人事令到现在还没……”

这名下士眯起眼睛看着他,似乎在努力回想什么难以理解之事。突然,他把手指一弹,因想出答案而露出了笑容。“马斯基林,我知道了。”他马上翻阅桌上的文件,好一会儿才找出他要的东西。“在这里,”他拿起一个公文档案夹,“我就知道在哪儿见过你的名字。贝斯雷上校等你好久了,我猜他一定迫不及待想见你。”他交给马斯基林一张黄色的总部通行证,伸手指向一道楼梯。“从那里上二楼,向右走到207D室。”

肥胖的贝斯雷上校——英军总部的一位科长——亲切地接待马斯基林,仿佛他是自己远道而来的表亲。“感谢上帝,你终于来了,”他用力握住马斯基林的手,一见面便滔滔不绝,“我们等你这位魔术师已经很久了。”

马斯基林原本准备来此大闹一场以取得人事命令,此时突然得到这种热情招待,不禁立刻起了戒心。不过,贝斯雷刚才那句话已说得很明白了,看来是想叫他表演魔术给这里的部队观赏。他的怒气顿时升了上来。“对不起,上校,”他冷冷地说,“我现在的身份是一名军人。”

“当然,当然,我知道你是,我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马斯基林,现在我们最需要的就是一位魔术师。你过来看看。”贝斯雷拿起一个苍蝇拍,缓慢吃力地走到摊在桌上的一张中东地区全图前。这张地图上竖有一根根以不同颜色代表各个战斗单位的图钉,还画有一条黑得像丧礼缎带的线,弯弯曲曲地从开罗向东一路越过运河,经过巴勒斯坦和约旦,进入叙利亚、土耳其和其后的地带。

贝斯雷解释,如果战况恶化,这条黑线就是英军撤退的路线。“你应该看得很清楚,”他一边说,一边用苍蝇拍握把沿这条路线移动,“它直接穿过阿拉伯人的土地,所以我担心到时会有一些摩擦。”

上校以茶和糕点招待马斯基林,继续向他说明情况。某个苏菲教派德尔维希部族的宗教领袖伊玛目提出严重警告:只要有一个英国士兵胆敢踏上德尔维希的土地,他就要号召伊斯兰教徒对英国发动“圣战”。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对那些拥有良好武装的穆斯林来说,德高望重的伊玛目就是他们的神,只要他遭受任何形式的伤害,狂热的信徒就会执行他的宣言。如果无法说服他收回这个警告,到时撤退的英国军队就会处于阿拉伯人猛烈的炮火之下。

马斯基林仔细听完上校的话,一时不明白他的魔术和这个问题有什么关系。

“伊玛目宣称自己拥有神力,”上校又说下去,“所以我们认为,或许可以派你去说服他,使他变成我们的好朋友。让魔术师去和魔术师交涉,这样做很合理吧?如果必要,你可以送给他一些小玩意儿,那些人喜欢闪闪发光又叮当作响的东西。怎样?你觉得如何?能帮助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