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阴见多云(第2/15页)

 

这是一个非常有心、也非常用心的人。尤其对扩张具有职业预见。

 

土肥原还是一名士官生的时候,就长于测图。因为与阎锡山有同学关系,20世纪20年代他几次去山西,阎锡山均待若上宾。他的要求阎锡山无不从命。利用这个关系,他在山西各地旅行,有计划地把山西的兵要地理作了一番详细侦测,尤其将雁门关一带作为侦测重点,对桑干河一线也非常注意,详记了重武器可通过的险要地点。

 

“七七”事变后,土肥原的用心立刻显示出来。国民党高级军官都认为雁门关是天险,尤其茹越口附近的铁甲岭更是险地,很难使用重武器,绝非日军攻击之目标,所以在这一带事先既未构筑工事,兵力配备也不足。至日军从空隙中突然钻进来,他们才大吃一惊,感到对山西的地形还不如日本人熟悉。

 

侵略者,不都是那些只会挥动屠刀的恶汉。有心计的、特别是有长远心计的侵略者,那种巨大的破坏力,远远超过一个齐装满员的师团

 

土肥原还是在阎锡山的热情款待中完成山西的地形侦察的。阎锡山后来与日本人在平型关打,在雁门关打,在忻口打,一次比一次败得惨。“对山西的地形还不如日本人熟悉”把我们讽刺得更惨。要抗日又抗不住,只是个勇气问题或装备问题或训练问题?为什么不到大难临头、便不知道用血肉筑起新的长城?

 

1935年用一个月时间走遍大半个中国的土肥原,目的是策动华北自治。冀东的殷汝耕和山西的阎锡山不必说,连察哈尔的宋哲元、济南的韩复榘、河北的商震,都是土肥原的争取对象。

 

重点攻宋哲元。

 

1935年4月26日,蒋介石刚刚兼并完贵州、处理好王家烈,就收到其密友、北平政务委员会委员长黄郛从北平发来的电报。电报是发给重庆行营秘书长杨永泰的,称张学良、于学忠正在靠拢日本。日方正谋利用张、于造成华北独立政权。于与宋哲元亦相结,宋已聘日顾问。

 

黄郛之言,除宋哲元确实聘请了日本顾问之事,多系捕风捉影。

 

但他却第一个做了较准确的天气预报:山雨要从华北开始了。

 

黄郛发电不到一个月,1935年5月,天津日租界发生两名亲日新闻记者被杀事件。日方立即抓住这个机会。5月29日,日本华北驻屯军司令梅津美治郎派参谋长酒井隆、武官高桥坦向国民党北平军分会代理委员长何应钦提出“驱逐东北系及中央势力出华北”的要求。

 

梅津美治郎是“三羽乌”在德国巴登巴登圈定的11个骨干分子之一。当时他任驻柏林武官,是11人中资历较深者。资深之人看不惯资浅之人,资深部队看不惯资浅部队,在日军中也一样。虽然同是“一夕会”成员,但梅津就看不惯关东军的石原。1931年8月梅津美治郎任参谋本部总务部长,一个半月后关东军突然策动“九一八”事变,梅津对关东军参谋石原莞尔发动事变的谋略不满,认为违背了军部《满蒙问题解决方策大纲》中“约以一年时间作好准备,于明春以后实行”的侵略方针。

 

不满归不满,眼看新锐的关东军借“九一八”事变迅速膨胀起来,老资格的华北驻屯军也看得眼热。1934年3月梅津美治郎被任命为华北驻屯军司令官后,也想如法炮制,像他不大看得上的后进石原莞尔一样,弄出点事情来,扩大华北驻屯军的地位和影响。

 

借天津事件,驻屯军参谋长酒井隆代表梅津向何应钦提出的要求是:

 

一、撤换河北省府主席于学忠,省政府移保定;二、撤换天津市长张庭谔,公安局长李俊襄,宪兵第三团长蒋孝先;三、撤退驻北平之宪兵第三团,军分会政治训练处长,蓝衣社及驻扎河北之中央军及于(学忠)部,河北各级党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