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逐鹿者郭嘉(第4/14页)

伏寿点头。汉时天下皆以单字为名,极少有人取双字。华佗这么规定,自是期望华门自成一局。

“冷寿光、戏志才,嗯,念着倒也相称。”伏寿缓缓念了一遍,微微颔首。华佗这一门房中术的两位高足还真是不得了,一个做了宦官,一个纵欲过度伤了身体……

“说是师兄弟,其实我与戏……呃,郭嘉来往并不多。他那个人兴趣广博,从不肯专心酬注一道,只在师门待了三个月。”

“怪不得他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莫非是学艺不精?”

“不,老师说他是个天才,倘若能专心岐黄,足可称为当世扁鹊。可惜他志不在此,只学得了房中术便飘然离去。我们真正同学,不过区区一月而已。”

伏寿奇道:“你与他既然无甚交际,但看刚才的反应,似乎对他颇有怀愤情绪。”

冷寿光的双手骤然紧抓,伏寿略微吃痛,往前躲了躲。冷寿光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松开手指,伏寿示意没关系,让他继续说。冷寿光道:“老师有个侄女叫华丹,视若掌上明珠。郭嘉临走之前,竟将其强暴。老师迁怒我等,把一门弟子全数阉割。”

伏寿倒吸一口凉气:“这华佗竟然如此暴戾,如何能称名医——后来那华丹如何了?”

冷寿光摇摇头:“有说郭嘉与华丹两人是未聘苟合;有说郭嘉对华丹求欢不成施以暴力;还有的说,华丹是老师寻来的双修炉鼎,被郭嘉盗走红丸。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事发以后,华丹不知所踪,老师把我们逐出师门。”

“这个郭嘉,竟然还做出这等事来,倒真配得上曹氏‘唯才是举,不问德行’的风格。”伏寿咋舌,“那你来这里,难道是为了复仇?”

一个堂堂男子被连累阉割,若说无愤懑之心,那是不可能的。

冷寿光道:“我只知‘戏志才’之名,却不知他就是郭嘉,怎么可能来许都寻仇?若非刚才看到那人的脸,我也无法把这两个人联系起来。”他抬起头来,双目有些茫然:“人残不可复,纵然复仇又有何用?再说,连华丹的亲生父亲都不愿追究,反与凶徒相善,我们又算什么?”

“华丹的父亲是谁?”

“如今正在豫章做太守的华歆,华子鱼。”

“哗啦”一声,伏寿失手把手中的步摇摔到了地上。冷寿光道:“世人只道华歆是平原高唐人,与沛国华佗并无关联。却不知两人本是兄弟,华歆不愿被人知道与医者是一族,所以改换门第籍贯。”

冷寿光兀自喋喋不休,伏寿却没有接话。她吃惊的不是华歆与华佗的关系,而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郭嘉这一次秘密南下,目的不明。倘若冷寿光所言不虚,他与豫章太守华歆颇有渊源,豫章如今是在孙策治下,莫非江东近期会有什么大事发生?那个病痨鬼的破坏力有多大,可是没人说得清楚。

“看来南边会很不太平啊。”伏寿暗道。

※※※

“你这里,还真是冷啊。”郭嘉抱怨着,把大裘又裹得紧了些。满宠亲手给他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羹汤,郭嘉接过碗啜了一口:“这是你自己煮的?”

“是,安全起见。”满宠回答。郭嘉无可奈何地把碗递回去:“你自己喝吧,我还想多活几年。”满宠面不改色地接过碗,把一碗肉羹汤一饮而尽。郭嘉用手挡住眼睛,把头歪到一旁。

这里是许都卫的所在,阴冷寂静,到处都挂着冰霜。满宠认为寒冷可以让人思维敏锐,精神抖擞,所以没有设置太多火炉。此时已近夜半,属员要么归家,要么出勤,只剩下满宠和郭嘉两个人。严格来说,还有一个与郭嘉形影不离的任红昌,她正蜷缩在郭嘉旁边的简陋竹榻上,像一只小野猫。

“都安排好了?”郭嘉一直等到满宠喝完,才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