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变化(第8/10页)

他继续翻阅照片,想起弗利这家人还没有这样被端详过。两夫妇的档案都只是薄薄的一本。他们被“二局”认为是无足轻重的人。有一个什么东西在告诉他,这种看法是错误的,但这个脑后的声音还不够响亮。他已经翻到照片的最后一部分。看看表,已经他妈的早上三点了!他喃喃抱怨着,伸手去拿另一杯茶。

对了,这一定是第二次得分。她跳得象一只羚羊。漂亮的双腿,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正如他的两个同事在天棚里所说,她在床上一定会引人入胜的。再有几张就到比赛的结束了……对了,她在那儿,拥抱着雅住夫——那个老色鬼!——然后,又搂着费利托夫上校……

他突然停止。照片抓住了他在双筒望远镜里没有看到的东西。当她搂住费利托夫的时候,眼睛却盯住四个保卫人员之中的一个,那个唯一没有在看比赛的人。她的手,她的左手,完全没有围住费利托夫,而是相当低,靠近他的右手,被挡住,看不见了。他往回翻几张。在拥抱之前,她的手是放在上衣口袋里的。在搂住雅佐夫的时候,那只手提成拳头,搂过费利托夫之后,手又张开了,眼睛还在看着那个卫士,她脸上的笑容只留在嘴唇上,十足的俄罗斯式。而在下一张照片上,她又恢复到平素那种轻浮的样子。这时,他肯定了。

“这狗日的!”他对自己轻声地说。

弗利这家人在这里有多久了?他搜索困乏的记亿,可怎么也想不起来。至少两年多了——而我们不知情,甚至不怀疑……如果只是她一个人呢?那是一种想法一要是她是一个间谍而她的丈夫不是,该怎么办呢?他终于推翻了这个想法,他做对了,但出于错误的原因。他拿起电话,要瓦吐丁的家。

“是我。”铃声才响一半,就答话了。

“我有些有趣的事。”这官员说得简单。

“派辆车来。”

二十五分钟后,瓦吐丁到了那里,没刮脸,烦躁易怒。少校只给他看最关键的一些照片。

“我们从来没有怀疑过她。”他说。上校正在用放大镜检视照片。

“伪装得真巧妙。”瓦吐丁慍怒地说。电话响的时候他才睡了一个小时。他正在学习怎样在事先不喝点烈性酒的情况下睡觉——努力学习,改正自己。上校抬起头来。

“真难以相信!就在国防部长和四个卫士面前!这女人的狗胆!谁是她的经常监视人?”

少校只是递过文卷夹。瓦吐丁很快地翻阅,找到了那一页。

“那个老脓泡!让他跟一个上学的小孩,他也会被当做性变态者抓起来的。看这个——当了二十三年尉官!”

“美国大使馆有七百号人,上校同志,”少校说道:“我们没有那么多真正的好手……”

“全去跟踪错误的对象了。”瓦吐丁走到窗户前,“再不要这样!她的丈夫也要跟踪。”他加上一句。

“那正是我的意见,上校同志。看来他们两个都是中央情报局的特务。”

“她递给了他一些东西。”

“可能是——一封信,或许别的什么东西。”

瓦吐丁坐下来,揉揉眼睛,“干得好,少校同志。”

在巴基斯坦-阿富汗边境上,已是黎明时分。神箭手准备回到战争中去。他的手下人已经把新得到的武器包装好了,而他们的领导人——这可是一个新观念,神箭手告诉自己——还在反复考虑未来几个星期的计划。他从奥蒂兹得到的东西里有一整套作战地图,它们是用卫星照片制成的,上面有最近的苏军防守据点和重武装巡逻区。现在他有一个远程无线电,能收到包括俄国在内的天气预报。他们要天黑了才动身。

他四下张望。他手下的人有的已经把家眷送到这个安全地区。难民营拥挤而嘻杂,但比起那被抛弃的村庄和被苏联人炸平的市镇来,要幸福得多了。神箭手看见,这里有许多孩子,而孩子们只要有父母,有吃的,有朋友,到哪里都是欢乐的。男孩子已经在玩玩具枪——而在大一些的孩子手里,那就不是玩具了。他以一定程度的遗憾心情接受这个观实,不过随着旅行各地,这种遗憾逐渐减少,“圣战者”的损失要求得到补充,而最年轻的人也是最勇敢的人。如果自由需要他们去死——那么,他们为神圣目的而死,安拉也将对为他而死的人赐福。世界的确是一个苦难之地,幸而至少一个人在这里能找到一个娱乐和休息的时刻。他看见,他的一个冲锋枪手在帮助他的头胎儿子学走路。那孩子不能自己走,但他每迈出蹒跚的一步,就抬头看看那微笑着的、长着大胡子的父亲的脸,他生下来只看过两回。这个队的新头领回忆起他对自己的儿子也做过同样的事情……而今他正在被教会走一条很不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