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窃贼与阿尔肯(第4/5页)

从很远很远之外,它的拷贝兄弟们通过自己的库扑特感应链接向它低语。它们仍在抱怨发现有人越狱时,那种错误的感受是多么撕心裂肺——不仅仅是窃贼,还逃了另外那个,那个畸变体。它告诉它们一切都已得到纠正,它很快就会带回某种新东西,带着它回母监狱与大家团聚。

它低头看看牢房拼成的网格。等它在甜美的物质中发现自己追逐的对象,无数个小窃贼、蝴蝶和奥尔特女人就会住进去。很快,游戏就将重新开始,随时都有可能。

这个阿尔肯暗想,那种滋味会像柠檬奶冻。

“魔术。”我对她说,“你知道魔术是怎么回事吗?”

我恢复了人类的自我。延伸的知觉、计算机式的强大力量——与之相关的记忆逐渐消逝,只剩下失去肢体以后的幻痛。还有,我体内现在多了个阿尔肯,锁在我的骨头里,处于计算机深冻状态。

我们找了个塞满东西的储物舱,储物舱系在缆绳上旋转,借此制造重力,让我们可以坐下。培蝴宁正忙着自我修复。各种飞船环绕在我们周围,形成一道闪亮的小河。它们散落在好几千立方公里的空间内,不过都被培蝴宁的皮肤放大了:超频的佐酷高速世代飞船,疯狂地倾泻废热,对它们来说一天的旅程宛如千年;外形活像鲸鱼的沉静船,船里有绿色植物和迷你太阳;随处可见的则是萤火虫似的索伯诺斯特极速思想船。

“其实很简单。误导你的注意力,属于神经系统科学的范畴。”

米耶里不理我。她把一张小桌摆到我们中间,桌上是一盘盘奥尔特菜肴:怪里怪气的紫色透明方块、扭动的合成生命、切得整整齐齐的一段段彩色水果——造物机干得漂亮——还有两个小玻璃杯。摆放盘子的动作庄重而平静,很有仪式感。她继续无视我,从墙里的储物格拿出一个瓶子。

我问她:“你干什么?”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们在庆祝。”

“嗯,是该庆祝。”我朝她笑道,“反正就是这样,我花了好久才发现:哪怕面对索伯诺斯特大脑,你照样可以诱发无意识视盲。简直不可思议,对吧?效果一模一样。所以我用培蝴宁的时空模拟视界弄了一个模拟世界,把它的感知输入信号偷梁换柱接进去。它以为自己还在制造监狱呢,只不过非常、非常缓慢。”

“原来如此。”她冲瓶子皱眉,似乎在努力思考开瓶的方法。见她对我的奇思妙想毫无兴趣,我不禁有些恼怒。

“瞧见了?就像这样。看。”

我碰碰勺子,轻轻抓住它,做了一个好像用手把它握住的动作,可事实上它已经落到了我大腿上。我举起双手,亮出手掌。“没了。”她惊讶地眨巴着眼睛。我又把左手捏成拳头,“或者嘛,也可能是变身了。”我摊开手,她的脚链正在我掌心蠕动。我将它递过去,仿佛献给她的供品。她眼里闪过怒火,但还是缓缓伸手把它拿走了。

“这是你最后一次碰它,”她说,“没有下一次。”

“保证。”我真心诚意地说,“从现在起我们都拿出职业素养来。同意吗?”

“同意。”她的声音有些锐利。

我深吸一口气。

“飞船给我讲了你的事。你亲自到地狱把我弄出来。”我说,“你究竟想得到什么,竟会这么干?”

她没吭声,只突然一拧,打开瓶封。

“听着,”我说,“关于你之前的提议,我重新考虑过了。无论你想要我偷什么,我都同意。也不管你是为谁卖命。我甚至可以照你选择的方式行动。我欠你的,就当它是一笔口头债务吧。”

她开始倒酒,金色的液体流动缓慢,所以很花了些工夫。等酒倒好,我举起自己的杯子,“要为此干杯吗?”

我们的酒杯相碰。在低重力下碰杯,非得技巧娴熟不可。我们喝酒。塔尼史酒庄,2343年。有股淡淡的火柴棍气味,早期灌装的那批酒才有的味道;有时被称作撒迪厄萨特曼——撒迪厄斯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