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裸女莫莉的幽灵(第3/4页)

然后咒语似乎消失了。他像一条离开水的鱼一样眨着眼睛大口呼吸。透过模糊的视线,他看到女人赤裸的双脚跨步上了楼梯。

“如果是我的话,要死也得上了她再死。”哈瑞斯从迭戈身后评价道,“看一眼就没命也太不值了。”

还没喘过气来的迭戈挣扎着想要转身,却只能勉强扶墙站着。他怒火重烧,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哈瑞斯则猥琐地假笑着,耸了耸宽阔的肩膀,转身又回会客室了,“我在会客室等您,吉布法罗先生。”

迭戈扶着墙慢慢站直,理了理他的马甲。真是太丢脸了!居然让那个野人看到了他心脏衰竭的样子!但是那蠢货肯定没注意到她……没有呼吸。毫无疑问,他除了那女人的裸体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跟平常一样,迭戈让自己沉溺于愤怒中,以此战胜恐惧和困惑。他拾起蜡烛,用他的软皮鞋踩灭地毯上的火苗,朝楼梯走去。他强迫自己走向神秘裸女消失的方向,决定要狠狠教训她一顿,因为她入侵私宅,以及居然如此不知廉耻。

二楼是娱乐区。一个巨大的单间延伸到整座房子的两端。唯一的家具是一张12人桌,摆在房间窄的那面墙旁边,而其他空间是做舞池用的。尽管有窗户,但是房间仍然显得阴冷空旷。外面昏黄的煤气灯光被百叶窗切割成一条一条的,映照在天花板上。

迭戈胆战心惊地向前走去,越过桌子走向后面那面挂满手枪的展示墙。几十把燧发枪‍3从墙壁中央向外铺开,形如孔雀开屏。他抓下最近的那把,那是一把波斯骑兵枪,八棱形的枪管上覆着卷曲的波斯语字母。拿在手里冷冰冰、沉甸甸的。

他愤怒到能向一个闯入的女人开枪么?如果来的是个男人,那答案毫无疑问是肯定的。

迭戈打开枪的保险栓,一回身就看到了她。她正站在舞厅中央,身上覆着百叶窗条状的阴影。光影轻柔地包裹着她的胴体,凸显出她身上的所有细节……包括她突出的双乳,是那样的平静,无一丝起伏。浓密的棕发包裹着她的脸庞,就像是暴风雨前静静垂着的柳枝。

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话说回来,迭戈根本就没听到她走进舞厅的脚步声。然后,就在他的眼前,她不见了。

“当”的一声,手枪掉在了地上。

迭戈惶恐地绕过桌子走向舞池。每走一步,重重的脚步声都在屋子里不断回响。他呼吸急促,呆呆盯着几秒钟前她站着的地方。

她真的消失了!

* * * * *

雪茄的烟雾缭绕在会客室里,就像成群的海鸥盘旋在密西西比河上。哈瑞斯站在玻璃门前。屋外,浓重的晨雾掩盖了煤气灯光。他熟门熟路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兰地。精美的水晶酒杯在他巨大的手掌里显得格格不入,就好像一头熊在轻抚一朵花儿一样诡异。

“啊,迭戈先生。”哈瑞斯冲着那个狼狈的老人喊道,似乎觉得这样很有趣。

“是‘迭戈·德·吉布法罗先生’。 ”他脸色苍白,但仍本能地反驳说。这一反击虽然迅速,但是毫无一贯的杀伤力。

哈瑞斯毫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这让迭戈更加烦躁。与冰冷、死气沉沉的舞厅不同,会客室里很暖和。他汗湿的背心开始蒸腾出水汽。他想象着自己是哈瑞斯,走在美洲的丛林里,肩上扛着一头刚猎来的鹿,热气从鹿身上散发出来。这画面可不那么让人愉快,迭戈马上把它挥去,这一闪而过的幻想让他更加火冒三丈。

“你家的奴隶比旧靴子还破。”哈瑞斯评价说。

迭戈连骨头都开始疼了,他吃力地坐到椅子上。“你说什么?”

“我说她病得比瘟狗还重。”哈瑞斯解释说,“我在野外的时候见惯了瘟疫,但是没想到在有钱人的家里也有。”

“安妮塔没得瘟疫。”迭戈嘴上回答着,但其实并没有注意他在说什么。那女人就在他眼皮底下消失了!在他自己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