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裸女莫莉的幽灵(第4/4页)

“不管怎么说,你现在开始有些‘代代相传’的小癖好了。”

“不好意思,阿普尔顿先生,你在说什么?”

哈瑞斯吸了最后一口雪茄,然后把它掐灭。“好吧,你好像跟弗朗索瓦·福卢格有些不光彩的联系。”

“我猜你指的是生意往来以外的?”迭戈问道,终于把自己拉回眼前。

“走私,”哈瑞斯给了一个简明的总结,“这就是你的生意。对,我说的是走私之外的。你那姑娘是他情妇的女儿吧?”

迭戈瞪着哈瑞斯,完全不知其所云。“什么?”

“很明显,你勾搭上了他情妇的女儿。”哈瑞斯解释说,“这事儿你想保密,我不介意。但是如果我有这么个大美妞,肯定大吹特吹了。我也总觉得皇室的人做事儿奇奇怪怪的。你也一样,都是脑袋缺根弦的人,你懂我的意思吧。不过反正我也管不着。”

“你是说……那个女人……”

“她跟福卢格的情妇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哈瑞斯接过话头,“肯定是她女儿,没别的可能。我挺了解她的,尽管我们……呃,怎么说来着……‘社会地位不匹配’什么的。跟你说,她应该跟我过一夜的。这是当时交易的一部分。”

迭戈盯着玻璃门上反射的煤气灯光。他震惊得一时无法回答,迫切地朝餐柜挥了挥手,“白兰地,”他说,“给我倒一杯。不是那个!倒水晶醒酒器里的。谢谢。”

迭戈已经快要歇斯底里了,必须要喝一杯冷静一下。虽然哈瑞斯照办了,但他可不是迭戈·德·吉布法罗的仆人——他很乐于用自己丰富的言辞提醒迭戈这一点。递过酒杯之后,哈瑞斯笑了起来:“上帝啊,突然想起我干的上一个妞,她的脸丑得像一只嚼着黄蜂的斗牛犬。”

迭戈猛地把酒杯放到桌上,大喊道:“阿普尔顿先生!我不是让你去马车上等么?”

他生硬地指着走廊方向。

“这里不是暖和嘛,所以我才回来的。”哈瑞斯抱怨着离开了。迭戈则保持着僵硬、挑衅的姿势,直到对方走到走廊的另一头。靴子踩在地毯上的沉闷声音朝门厅方向远去了,迭戈终于放松下来,长出了一口气。

在他们走之前,他需要点时间来理清头绪。他们已经在这个闷热的房间里合计了一整晚,这让迭戈身心俱疲。那个野人把那个女人当成他的情妇,对此他毫不吃惊。大部分迭戈这个年龄的人都有一两个这种伴侣。虽然迭戈没有,但是他没必要否认。事实上,承认自己有情妇比承认家里闹鬼要容易得多。

一阵微弱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是一种轻柔的摩擦声,来自阳台方向。是不是那个裸体女鬼在外面?抓挠着玻璃门要进来?这个想法让他不寒而栗。但不对,声音不是从玻璃门外面发出的,而是内侧。准确地说是从窗户旁的棋盘上传来的。棋盘摆在一个有华丽铁艺桌腿的小桌子上。黑白棋子队列整齐地守护着它们的方寸之地——至少曾经如此。

它们正在移动。

黑车慢慢地在大理石棋盘上滑动,摩擦声好像是阵阵私语。白兵则与之应和。壁炉火焰的噼啪声渐渐减弱,但是象棋细微的摩擦声在迭戈耳朵里就像是乌鸦盘旋在死老鼠上空时发出的刺耳尖叫。五步、六步、七步,迭戈观察着棋局。看起来几乎没有恶意,只是深夜中的一盘简简单单的国际象棋。可它绝非毫无危险。哦,不,它杀机重重。


1 安妮塔说话有口音,此处“准人”意为“主人”。

2 阿芙洛狄忒:希腊神话中爱与美的女神,也就是罗马神话中的维纳斯。

3 17世纪流行的手枪,在击锤的钳口上有一块燧石,传火孔边设有一击砧,射击时,扣引扳机,在弹簧的作用下,将燧石重重地打在火门边上,冒出火星,引燃火药击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