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内奇(第3/9页)

帕瓦摆出可笑的姿势,举起一只手,用凄惨的声调说:

“死去吧,你这不幸的女人!”

大家听了一阵捧腹大笑。

“真有意思。”斯塔尔采夫走到街上,心里想道。

他又顺路进了一家餐馆,喝了啤酒,然后步行回佳利日。他走着,一路上轻声哼着:

你的声音令我亲切,销魂……[99]

走了九俄里路,然后躺下睡觉,他却没感到一丝倦意,相反,他觉得还能高高兴兴地再走上二十俄里。

“真的不赖……”朦胧中他想起这句话,又笑了起来。

斯塔尔采夫老想去看望图尔金一家,但是医务繁冗,怎么也抽不出空来。就这样在辛劳和孤独中度过了一年多时间。可是有一天,从城里送来了一封蓝封皮的信……

薇拉·约瑟福夫娜早就有个偏头痛的毛病,近来,因为科季克每天闹着要进音乐学院,这病便频繁发作了。她请遍了城里所有的医生,终于想到了他这位地方自治局的大夫。薇拉·约瑟福夫娜给他写了一封感人的信,请他务必来一趟,为她减轻病痛。斯塔尔采夫应邀前往,此后就常去图尔金家……经他的治疗,薇拉·约瑟福夫娜的病还真有点儿好转,于是她见了客人就说,斯塔尔采夫是一名与众不同的、了不起的大夫,不过后来他之所以经常去图尔金家,已经不是为她治偏头痛了……

这天是节日。叶卡捷琳娜·伊凡诺夫娜总算弹完了那些冗长的、令人心烦的练习曲。大家一直坐在饭厅里喝茶,听伊凡·彼得罗维奇讲一件趣事。门铃响起,得有人去前厅迎接客人,斯塔尔采夫趁这忙乱的工夫,万分激动地小声对叶卡捷琳娜说:

“我求求您,看在上帝的分儿上,别折磨我,我们去花园吧!”

她耸耸肩膀,一副困惑不解的神色,似乎不明白他要她做什么,但还是站起身,走了出去。

“您每天要练三四个钟头的琴,”他跟在她后面,说,“然后老跟妈妈坐在一起,我都没有机会跟您说说话。哪怕给我一刻钟也好啊,我求您了。”

秋天快到了,古老的花园里一片寂静和凄凉,林荫道上铺满了枯黄的落叶。天色很快就黑了。

“我已经整整一个礼拜没有见到您了,”斯塔尔采夫接着说,“您要是知道这是多痛苦就好了!坐吧,请听我说。”

两人在花园里有一处心爱的地方: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枫树下的一张长椅。这时他们就坐到这张椅子上。

“您有什么事?”叶卡捷琳娜·伊凡诺夫娜问得一本正经,干巴巴地。

“我已经整整一个礼拜没有见到您了,我好久好久没有听到您的声音了。我多想,多渴望听到您的声音。您说话呀。”

她那青春的活力,眼睛和脸上洋溢着的天真神态,令他如痴如醉。连她身上穿的连衣裙在他看来也特别别致,那份朴素而天真的风姿多令人心醉神迷。她天真烂漫,同时他又觉得她聪明伶俐,相当成熟,与她的年龄很不相称。他可以跟她谈论文学,谈论艺术,以及随便什么样的话题,也可以向她抱怨叫屈,发泄对生活和人们的不满,虽说在这种严肃谈话中间,有时她会突然无端地笑起来,或者跑回屋里去了。她跟C城的所有姑娘一样,看了许多书(一般说来,C城的人很少读书。本地的人很少看书,图书馆里的人都说,要是没有这些姑娘和年轻的犹太人,图书馆早就可以关门大吉了)。这一点尤其让斯塔尔采夫感到满意不尽。每一回他总是激动地问她,近来她读了什么书。等她讲起来,他听得入了迷。

“在我们没有见面的这个礼拜,您读了什么书?”此刻他问她,“请您给我说说。”

“我读了皮谢姆斯基[100]的作品。”

“哪些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