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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德本产业和我来说,究竟是福还是祸呢?

从头到尾,近藤一直满面堆笑,任凭我怎么观察都瞧不出丝毫端倪。

六点整,我来到浅草桥员工宿舍,先去一楼的管理员房间露了脸。

“绢江太太好点了吗?”我问迎出门来的堀越。

“幸好不是什么流感。今天已经好多了。但毕竟岁数摆在这儿,感冒也不可以掉以轻心的……咲子这几天一直在五楼贴身照顾着呢。”

咲子是堀越太太的名字。今年流感肆虐,尽管时值初夏,全国各地依然患者频出。

“真是太麻烦你们了。”

“花江刚才来过电话了,说明天早上就回来照顾外婆,工作暂时先放一放。”

长假伊始,花江就去北海道和东北地区巡回促销。黄金周对购物专家来说是最赚钱的一段时间。

“是吗。”

父亲彰宏是在她出差时肺炎去世的,想必花江这次一定很紧张。

堀越和我一道,去五楼绢江的房间探望。

见我来了,绢江在被窝里露出笑容:“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听声音她精神不算差,虽然有点乏力的样子,但脸色不太坏。我这才放下心来。

堀越太太正在削苹果。她今年正好六十岁,看上去始终那么年轻,发丝乌黑,脸庞和脖颈看不到皱纹。比妻子年长三岁的堀越同样如此,面容光洁,任何时候都是一股子干劲十足的精神头。

“也不是我在这里破罐子破摔,人啊,要是跌到最低谷,怎么说呢,就好像敞开手脚躺在深深的海底,什么都不管不顾随他去了。当然人不可能躺在海底,我是打个比方。反正就是那种感觉。”

多年前,我们喝过一次酒,他头一回说起那个案子,并以这段话作为收尾。

我一直觉得,堀越夫妇所经历的无法用语言表达的艰辛,旁人完全无法透过他们现在的样子窥见端倪。

我把装有慰问礼金的信封递给绢江,尝了一小块苹果,逗留十五分钟后与堀越一同离开。

“去‘绘岛’那儿喝一杯怎么样?好久没聚了。”我主张。

“恭敬不如从命。”堀越一口答应。

绢江入住员工宿舍前,我每年都会跟堀越吃几顿饭。假期无事可做时,偶尔也会想到他。

我与堀越吃饭,主要目的是了解入住宿舍的青年员工们的动向,这方面堀越也心知肚明,他会主动把察觉到的有关住客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然而,这一目的渐渐变得不再重要,我开始意识到,我需要的不过是一个能在休息日陪我喝酒的酒搭子。

“绘岛”是浅草桥站附近的一间家常菜馆,全年无休。菜品味道普通,但清酒和烧酒的品种历来相当丰富。

我们像往常一样,在吧台并排而坐。今晚也接近客满。二楼传来嘈杂的人声,似乎正在举办集体聚餐。

我选了“神龟”,堀越则点了“獭祭”。另外还一并点了几道下酒菜。

酒上桌后,我们相互斟酒,碰杯对饮。

“真是不好意思,总是给你们夫妻俩添麻烦……”我端起酒杯,向上抬了抬,表达感谢。

“别这么说,你这么客气,我反而要不好意思了。我一直跟咲子说,你这么帮助我们,对我们这样的人网开一面,要是能报答万分之一,也是好的。”

“哪里的话。我根本什么都没做。员工宿舍交给你们打理,公司不知道省了多少心。我要谢谢你们才对。”

“要是没有你的帮助,我们两夫妻怎么可能坚持到现在。”

以互道感谢的方式开场,几乎成了我们每回出来喝酒的惯例。

“对了,三枝最近好吗?”我换了个话题。

“不知道呢,已经好久没跟他联系了。”

“是吗?”

“嗯,但我想他一定过得很不错。他们家原本就是大地主,生活方面没有什么负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