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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事吗?”他问。

贝蒂两眼紧盯着他没有答话。

“我的妻子事先和您约好了。”我说。

“请原谅,你在说什么呢?”

刚说到这儿,贝蒂就从口袋里把那封信掏出来了,她把信举到了这家伙眼前。

“这封信是你写的吗?”她问。

我几乎听不出她的声音,我仿佛看到一个随时要喷发的火山。这家伙把烟斗从嘴里取出来,紧紧地握在胸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问。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很快就会从梦中醒来,所以我并没有过于惊慌。令人惊讶的是,这所有的东西似乎都像真的一样——宽敞、安静的走廊,在我脚底下的地毯,这家伙轻咬着的嘴唇,那封攥在贝蒂手里的,像一团永远扑不灭的鬼火一样的信。我完全惊呆了。

“我刚问你一个问题,”贝蒂又尖声说道,“这封信是你写的吗,到底是不是?”

这家伙装出一副想走近一些、仔细地把信看看的样子,接着他挠了一下脖子,迅速地扫了我们一眼。

“好吧……你知道,我整天都在写信,这没什么稀奇的……”

当他继续跟我们讲话的时候,我看得出他想要做什么,连一个三岁的孩子都能看得出来。很明显,他在慢慢地往后退,打算逃到屋里去。我在想他是不是真要这么做,因为他看上去动作不是很敏捷。

在最后孤注一掷之前,他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如果不是他的转身动作太慢的话,事情也许不会太糟糕。贝蒂赶紧用肩膀把门顶住,我们的角斗士踉踉跄跄地在门厅里倒退着,他的一只胳膊被揪住了。

“你想干什么?你简直疯啦!”

客厅里有一只巨大的蓝色花瓶,被安放在一个底座上。贝蒂挥舞着提包围追堵截,一下子把花瓶打碎了。我听到瓷器爆裂的声音,这让我一下子清醒过来。在激烈的冲撞中,贝蒂的提包打开了,一个女孩包里所能见到的东西都散落到地上,还掺杂着一些瓷器的碎片。

“等等,我去帮你拾起来。”我说。

她脸色苍白,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妈的,别去管那些东西!告诉他你对这封信的看法……”

这家伙用惊恐的目光看着我们。我弯下腰从脚底下捡起一支口红。

“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我说。

我继续从地上捡东西,肩膀似乎被五百公斤的重物压得抬不起来。

“你在嘲笑我么?”她问。

“不,他怎么想的我根本不感兴趣,我有别的事要操心……”

这个家伙竟然没有发现,当时他正好可以趁机逃走。看来这人什么都不懂。他待在那儿,一声不吭,看着我们往包里装东西。我不知道他被什么虫子咬着了,也许是意识到我不会朝他扑过去,所以这种突然消失的威胁,让他有点儿头脑发昏。他冲着我们走过来了。

我敢肯定在那个特定的时刻,贝蒂已经把他忘了。她把所有怨气都撒到我身上。我们正在地毯上搜索着,准备把她提包里撒出来的东西全都拾回来。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因为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我。她急促地喘着气,眼神里流露出一种从痛苦中产生出来的异样的狂怒和绝望。这个家伙站在她的身后,做了一个荒谬的举动,用指尖儿碰了一下她的肩膀。

“听着,我看不惯你这种野蛮的行为,”他一本正经地说,“我只会运用一种武器,那就是我的智慧……”

贝蒂闭上了眼睛,没有转过身来。

“别碰我,”她说。

但是这家伙却陶醉在自己的勇敢举动中。一丝乱发在他的额头上蠕动着,他的眼神里闪着亮光。

“你这种行为令我无法忍受,”他说,“很明显,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因为谈话如同写作一样,需要一些起码的高雅,看来你很缺少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