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第4/6页)

沃尔夫重重地倒下,胸口和脸颊撞到了拼砖地面。他的脸剧痛,一时间觉得呼吸困难,眼冒金星。他身上又被踢了几下。疼痛让他猛地抽搐起来,翻滚着躲避攻击。一个军警跳到他身上打他的头。他挣扎着想把他推开。另外有人坐到了沃尔夫的脚上。这时,沃尔夫在压着他胸口那个英国军警身后看见了索尼娅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她也许记起了另一场由英国士兵实施的暴行。随后,他看见索尼娅把她之前坐的那把椅子高高举起。压着沃尔夫胸口那个军警瞥见了她的动作,转身抬头举起胳膊避开这一击。她用尽全力把那把沉重的椅子砸下来。椅子的一个角撞到了军警的嘴巴,血从他嘴唇上冒出来,他疼得愤怒地叫了一声。

澳大利亚军警从沃尔夫的脚上站起来,从索尼娅身后抓住她,把她两侧手臂扣在一起。沃尔夫身子一弓,把受伤的英国人甩开,迅速地爬了起来。

他手伸进衬衣,掏出了他的刀。

澳大利亚军警把索尼娅拽到一边,往前跨了一步,看到刀子就停了下来。他和沃尔夫四目相对对峙了一会儿。沃尔夫见他的眼睛左瞄瞄,右看看,见到自己的两个同伴都倒在地上。澳大利亚军警的手摸向他的枪套。

沃尔夫转身朝门口冲去。他有一只眼肿起来了,所以看不太清楚。门是关着的。他伸手去抓把手,却抓了个空。他简直想尖叫。他摸到了把手,猛地把门打开。门撞到墙上发出一声巨响。这时,响起了一声枪声。

范德姆骑着摩托车以危险的速度沿路飞驰。他把车头灯上用于灯火管制的罩子扯掉了——反正在开罗也没人把灯火管制当回事——拇指一直按在喇叭上。街道上仍然车水马龙:有出租车、马车、军队卡车、驴和骆驼。人行道上拥挤不堪,店铺被电灯、油灯和蜡烛照得十分亮堂。范德姆无所顾忌地在车流中穿行,无视愤怒的汽车喇叭声、马车司机们挥舞的拳头,和一个埃及警察吹响的哨子。

宪兵司令助理打电话到他家找他。“啊,范德姆,是你提醒各处注意伪钞的吧?因为我们刚接到一家饭店打来的电话,说有个欧洲人试图使用——”

“哪里?”

宪兵司令助理给了他地址,范德姆冲出家门。

他在街道转角打着滑拐弯,鞋跟拖在满是尘土的地上来增大摩擦力。他突然想到,有如此大量的假钞流通,有一部分可能会落入其他欧洲人手中,饭店里的男人很有可能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他希望不要是这样。他急不可待地想要抓住阿历克斯·沃尔夫。沃尔夫靠智谋取胜,让他颜面扫地,现在又掌握了机密,还能直接联系上隆美尔,他极有可能一手造成埃及的陷落。但事情不止如此。对沃尔夫的好奇让范德姆饱受折磨。他想见到这个男人,和他打交道,研究他是如何行动和谈话。他是聪明过人,还是只是幸运?胆色过人,还是有勇无谋?是坚定,还是固执?他是有着英俊的脸和温暖的笑容,还是双目如豆、笑容谄媚?他会奋力还击还是乖乖就范?范德姆渴望知道这一切。而他最想做的是卡住他的脖子,把他拖进大牢,用铁链锁在墙上,再锁上门,把钥匙扔掉。

他急转弯避开地上的一个坑,然后开足马力,轰鸣着沿着一条安静的路往前冲。这家饭店不在市中心,更靠近老城:范德姆对这边的街道很熟悉,但不知道这家饭店。他又拐过两个路口,差点撞上一个骑着驴、领着他老婆的老头。他找到了他要找的那条街。

这条街又窄又黑,两侧全是高楼。一楼有一些店面和住宅入口。范德姆在两个在路边排水沟里玩的男孩身边停下来,说了饭店的名字。他们沿着街含糊地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