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兄弟同志(第3/6页)

在过去的领导、同事、部下当中,除了夏中天,姜松岩找不出与自己关系特别好的,也找不出关系特别差的。私下里他没有和什么人有过称兄道弟的事。这应该跟他的际遇有关,他有培养他的夏中天,后来又有赏识他的龚老。称领导老师和师父的事情在他离开平江以后也再没有发生过,与夏中天关系的好与坏在他的人生和仕途生涯里都是特例。

部下巴结他的大有人在,他要笼络的对象也不是没有,应该说都是以一种恰到好处的方式处理了,做到这一点姜松岩靠他的内敛和特殊的气场。在官场,位置越高越不能有性格几乎成为一种集体无意识,而他恰巧具备了这个能力。

姜松岩有很多同学,他是他们中的佼佼者,追随他的同学很多但往往得不到他实质性的帮助。工作忙是一种最好的托辞,可以帮助他躲开各种各样的活动,同学聚会、校庆什么的他从来不参加。起初同学们对他大有意见,慢慢地就接受了,毕竟他是一个有成就的人,不能作一般要求。

这样的情况下,一次例外竟然还让他赢得美誉。

姜松岩读初中时的班主任薛老师喜欢抽烟,快退休时突然戒烟,不多久竟然患上了肺癌。很多人说他是急刹车刹翻了车。校友会专门负责外联的同学给在北京的姜松岩打电话发例行的讣告,只要他没有意见,在大家出资购买的花圈缎带上加上他的名字完事。

没想到姜松岩在电话里说他对薛老师的逝世非常难过,向薛老师家属转达他沉痛的哀悼不说,还请同学垫付五百元,单买一个花圈,余下的作为丧仪费转给薛老师家属。因为姜松岩的举动,同学们想起薛老师的许多好处,也看到了薛老师家属是下岗工人这样的困难,大家捐了好多的款,等于在他的带动下帮助了薛老师一家。

以往的姜松岩是不想接触或者联系自己的历史的,回避是因为他觉得过去的社会关系只会给他带来一些麻烦。能够避开的尽量避开,他就这么一直向前,不断地丢开过去,也挺好的。

很多事情是很难用常理解释清楚的。姜松岩从余群对席鸣一的负面评价中反思自己,他不是单纯的自省其身,他看到了一个问题,解开了自己的一种困惑。他发现自己似乎是个少亲情、少激情的人,过于“独”了,太理性和严谨,似乎已经到了不近人情、六亲不认的境界了。

他一直想不通的是,这么多年来,辗转多个地方,担任过不同级别的职务,他与同事、部下的关系总是若即若离、公事公办,要求他们在工作上尽心却少与之交心。当按部就班成为一种习惯,依照程序成为工作原则,这样的工作与机械无异,当然也是绝对稳当的。

同志关系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他是有所追求的、他希望心心相印,亲密无间,他是个理想主义者,希望富有激情的工作,如果说称兄道弟能够带来这些,他何尝不想如此这般。

但,能做到吗?席鸣一这种做法是遭非议的,起码是少数人的非议,自己对他的欣赏恰当吗?姜松岩在探究这个问题。

这么说来,开始就想与席鸣一深度接触,既是一种因工作需要做的姿态调整,大概也是一种心理的变化和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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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上午没有会议安排和接见、调研任务,姜松岩每天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理各口报来的文件、内部刊物、讲话、报告,签发,圈阅。之后,打开电脑收电子邮件。这是他在环保部工作时形成的习惯,接下来浏览一下大的门户网站新闻。

苏迪南给他的私人邮箱里发来一封电邮,说平江市财政拿出八百万专项资金给文化局用于考证龚家湾,打造“龚老故里”,而他所在的文管会打数次报告要一百万进行半山碑阁的后续工程却分文也得不到。